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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江又喚諸將道:「吾軍最要者,莫如糧械。此次捷于水上,得西洋大炮六百餘尊;今又得洋槍不下二萬桿,器械可不消憂慮。只糧食一道,最宜有打算。查東南各省穀米之饒富,莫如鎮江、蕪湖,若得此兩處,則糧械皆無憂。不知誰人願往取之。」說罷,石達開、陳玉成一齊應聲道:「某等願往。」錢江道:「吾大軍將直趨江寧矣!汝二人是軍前不可少者,卻去不得。」石達開、陳玉成二人,聽罷而退。只見林彩新進道:「某願往。」李世賢亦稱願往。錢江大喜,即令李世賢取蕪湖,林彩新取鎮江。正在分排,忽洪宣嬌亦上前道:「妾父昔販米于鎮江,遂娶焉,故妾母鎮江產也。自少隨母歸寧,頗識路途。且妾數月不上戰陣,今日見各兄立功,其心頗癢。願以一軍隨將軍之後,特來請令。」錢江亦許之。
遂令林、李二將,各帶精兵五千分道起程;洪宣嬌亦領本部女兵而去。話分兩頭。且說林彩新領兵來到鎮江,便擬埋伏人藥,為轟城之計。洪宣嬌道:「如此,則曠日持久矣。
清軍精鋭,一歸琦善;一歸向榮。故鎮江雖菁華之地,必無重兵把守。妾不才,願為前部攻城。如其不克,再行尊策未晚也。」林彩新素知洪宣嬌幼習槍術,能在馬上轉槍為左右擊。且有一宗絶技,踰山上嶺,矯捷異常。部下所領女兵一千名,皆平時所訓練,指揮如意。自嫁與蕭朝貴之後,人皆呼為蕭王妃,或呼為蕭王娘。
雖在王府中,猶常與部下練習槍術,並不稍懈,故臨陣未嘗一挫。當下林彩新遂令洪宣嬌,進攻頭陣。
只是時鎮江城裡,僅有參將鄧萬松,領兵二千把守。聽得洪軍已到,不覺驚道:「我只道洪軍直取金陵,不想分兵來取鎮江。前者未有稟報上台,請增兵助守,實為失算也。便令部下人馬,登城守禦。當有王良進道:“向榮以二十萬之眾,尚不足以敵洪軍,況兵微將寡之鎮江乎?以某愚見,不如投降,方為上策。」鄧萬松聽得大怒道:「汝亂我軍心耶?」命左右推出斬之。王良罵道:「我死何足惜。汝不度德量力,眼見鎮江人民性命,斷送於汝手矣。」說罷,罵不絶口。鄧萬松置之不理。須臾獻頭帳上。鄧萬松悔道:「雖然殺了王良,究于軍事何補。只事到如此,惟有竭力而已。」親自從殺了王良之後,軍心甚憤,因各人皆知鎮江不能與洪軍對敵,又因鄧萬松任殺人之性,故成出怨言。鄧萬松心慌,急飛報上台:催請救兵。自己權為一時撐支之計。誰想洪軍又如排山倒海攻來。清軍本無心抵敵,只逼于萬松之命,勉強施放槍炮,在城上,故皆擊不着洪軍的要害。蕭王妃看得親切,又見本軍攻城,甚為得手,遂喚左右道:「你看我擊城上帶頂子指揮軍士的人!」左右還未深信。果然槍聲響處,城上一將應聲而倒,乃都司李守義也。清軍大呼道:「彼軍有此能將,吾安能抵敵那!」都一聲潰散。蕭王妃就軍中奪了司令旗,從馬上躍起,早登在城垣之上,城上清兵倒嚇一跳。那時清兵心裡,一來怨恨鄧萬松;二來蕭王妃擊死李守義,已呼他作神槍手女將軍。當下見蕭王妃登城,那有不驚。蕭王妃即勢手刃數人。並大呼道:「我已登城矣!三軍速進。」洪軍只是一聲得令,都撐附登城。清兵不敢阻擋。一面開城門迎林彩新進去。城內一時慌亂,都歸咎鄧萬松,不從王良之諫。清軍更有的呼道:「不殺鄧萬松,無以謝洪軍。」遂一齊擁入營裡,要來尋殺鄧萬松。
那鄧萬松初見城池失守,正要逃遁,今又見軍心大亂,便易服從帳後逃出。清軍進帳裡時,不見鄧萬松,亦從帳後追出來。萬松見追得緊急,急躲入一處民家。那民家是姓李的,名喚化龍。見了萬松,方自怒從心起!不料鄧萬松先自說道:「我本城知府也。汝能救我,我能福汝。」李化龍道:「汝即鄧萬松那?」汝之罪惡滔天,猶未知那?身膺民長,不識時事,禍全城百姓者汝也;汝不能自保,尚能福人耶?”急拔了一柄明晃晃的利劍出來。鄧萬松已知不是頭路,方欲退時,恰又追兵尋到,不由分說,遂把鄧萬松剁成肉泥。即拿那個人頭來謁林彩新道:「抵拒天兵者,只鄧萬松一人之意。今人民已代將軍討之矣。」林彩新聞報大喜,一一安慰各軍民,並重賞李化龍。恃外皆招降之。
即查點倉庫,得糧食無數。乃出榜安民。把蕭王妃如何攻城,如何斬將,隨把捷音報知夭王。休兵三日,然後請令會兵,由鎮江直趨金陵。
當下洪天王接得林彩新捷報,錢江道:“彼請令由鎮江會趨金陵,亦是一策。但兵力太弱,恐無濟矣。便令范連德、羅亞旺領兵五千人,往助林彩新去。後又報李世賢已平定蕪湖。
原來李世賢帶兵到蕪湖,並不用交戰,城內自己獻出城池了。實是官民投降的本心。錢江見兩處俱已平定,遂併力進攻金陵。早有細作報知清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