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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洪仁發領兵到了蘄水,顧謂部將羅亞旺道:「某不經戰陣,已有數月,自覺心癢。這會到了蘄水,他若不行投順,當把城池掃為平地,才顯得我們的手段。」羅亞旺一聲得令,把蘄水縣圍得鐵桶相似。縣令徐汝成聽得有警,急點齊城中人馬,不過千把的兵,死力守禦。並告眾軍道:「洪仁發性情悍暴,若被他破了城池,性命財產斷難保守。」因此軍士聞言,各都儘力守城。洪軍整整攻了兩天,不能得下。仁發大怒道:「俺在天王跟前誇了大口,與林鳳翔賭賽,先得者便為頭功。今城他又非十分堅固,那有攻不下的道理。」便親自督率槍隊,猛力來攻。奈城上矢石交下,軍士不敢逼近城,總攻不着要害,激得洪仁發暴跳如雷。正在沒法,忽城裡紛紛亂竄,一隊義勇隊從城裡叫殺起來,徐汝成軍中大亂。只道是洪軍預伏城內,作了內應,故各要逃命。徐汝成大驚,急要開城逃走,洪仁發乘勢攻之。正遇徐汝成出來。仁發大怒,指着大罵道:「匹夫負固不降,今亦要逃走耶?」槍聲響處,汝成早已落馬。仁發進到裡面,不管三七二十一,當者即殺,嚇得民居呼天叫地。洪仁發正殺得性起:忽一人趕上來,拉住說道:「城已下矣,多殺何益!」洪仁發方纔住了手。回視那人,乃羅亞旺也。少時義勇軍首領李侍仁亦到,便一齊入到縣衙,點視倉庫:計得白銀十餘萬。一面封好解送武昌大營。留李侍仁暫守蘄水,即班師回武昌。一路上對羅亞旺說道:「前後不過五天,已攻下蘄水,恐此時林鳳翔尚在交戰中也。」說時不覺喜形于色。
及回至武昌,到天王駕前繳令,已見林鳳翔在座。洪仁發麵有慚色。洪天王早知此意,安慰一番而罷。
是時湖北郡縣,征的降的多已平定。於是大修國製,改定刑章,盡去滿清的殘酷:死罪至大闢而止;行刑只可打藤;罪輕者免刑,訊走後都罰作軍營役。又禁止拜跪,人民大悅。官制各有專司,不能兼缺。
文官乘輿,武官乘馬,減除執事仆從。諸王皆衣黃袍,侯相衣紅,以下皆衣藍色譜服。文的分鳳、鶴兩等,武的分麟、獅兩等,制度井然。統計自入湖北以後,男女來歸的數百萬;得滿清庫銀亦百餘萬,輜糧器械不計其數。
便大會諸將,議取江南。這時正是天國太平三年,滿清咸豐三年,清主以賽尚阿師久無功,責令歸旗,以宗室琦善代其職,並令琦善與向榮同拜欽差大臣。琦善總領五省及東三省馬步兵三十餘萬,出鎮河南,以窺湖北;向榮亦統江、皖、湘、鄂之眾,不下十萬人,駐守安徽,以當前敵。清主又令曾國藩統率湘勇,會攻湖北。
洪天王聽得三路人馬,聲勢甚大,便與錢江計議。錢江道:「聽得清廷以雲貴總督吳文熔移督兩湖;令胡林翼為湖北巡撫,親與我們對敵,亦不可輕視。總之,不進,不足以一隅當四面之沖;進則可以將清軍立為齏粉。大王始終聽臣,也不是錢江誇口,遠則一年,近則數月,管教大王穩坐南京金殿也。」洪天王便問計將安出?錢江道:「琦善以親見用,亦賽尚阿等耳,非將才也。此行必須駐兵汴梁,以觀曾、胡勝負,此一路不足憂矣;只有曾、胡兩路,以功名心重,必鋭圖湖北,當以上將領軍,駐于漢陽以待之。愚意以九江為數省咽喉之地,不如以上將先行據之,斷彼數省交通;亦可順入江西,以分其兵力,然後我盡統大軍,以下江西可以。」洪天王深然其計,次日即傳旨東征。
留秦日綱、胡以晃守武昌。又暗忖錢江每以楊秀清阻撓軍令,此次不便同行,便令領水陸各軍六萬人住鎮漢陽。又令李秀成取九江。秀成薦偏將林啟榮才可大用,天王即令秀成與啟榮領大兵一萬,望九江而去。
天王自統率諸將,起大軍二十萬,分作兩路:一路由蘄水取道太湖,沿潛山趨三橋,直攻安慶;一路由宿松沿荊橋,過徐家橋,入石牌會攻安慶。以石達開、陳玉成為前部,以李開芳、林鳳翔為左右護衛,錢江為軍師。大軍分作五路:第一路是韋昌輝、譚紹恍;第二路是黃文金、李世賢;第三路是羅大綱、曾天養;第四路是洪仁發、洪仁達;洪天王自與諸將為第五路。萬大洪、林彩新為運糧官,賴漢英為合後,謹擇正月壬寅日初十出師。
又因安徽省城,貼近長江河岸,先令蘇招生、吳定彩,以船舶二十艘,助守漢口;余外船舶八千萬餘,都由陳坤書、陸順德帶領,沿水道分進,然後統率各路:以第一路、第三路為左軍,進宿松;以第二路、第四路為右軍,進太湖;洪天王自統諸將為兩路救應。浩浩蕩蕩,直望安徽進發。大軍將到蘄水,勇軍首領任得勝、李侍仁先後來迎。洪天王安撫已畢,就令二人作嚮導官,引軍前進。
早有細作報到向榮軍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