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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以昶道:「現在聽得清廷調向榮、張國梁及江忠源三人,回守湖北。惟廣西散佈謡言:說主公獨進兩湖,恐不利於秀清,因此秀清深懷疑慮。幸家兄胡以晃力為解勸,方始無事。因前兩天,秀清妻室歿了,現在卻沒有什麼動彈。只來日大難,望先生何以處之?」錢江道:「此必敵人反間之言也。」說罷,令胡以昶暫行退出。秀全便復問錢江以處置楊秀清之計?錢江道:「我有一間之微,敵人即欲乘機煽動,是不可不慎。故目下切忌生嫌,當以調和為上策。某思得一計在此,望主公決之。」隨附耳向秀全說稱如此如此,秀全大喜。錢江隨轉出來,秀全即移身入內,見了洪宣嬌,即把秀清的舉動,一一說知。洪宣嬌道:「 如此看來,不知哥哥怎麼處置才好?」秀全便把錢江囑咐的話,細說出來。
宣嬌聽了,早已會意。
那一日見廠蕭朝貴的妹子,名喚蕭三娘的,宣嬌本與三娘,有個姑嫂情分。便乘間說出楊秀清的舉動。三娘道:「大事未定,若先相矛盾,反使敵人得利,恐不宜以猛手段出之,須于兩處調停妥當,實力利便。」宣嬌道:「正是如此。現錢先生有一個妹子,欲與秀清續婚,使大家和好,示無嫌隙,此計甚善,惟錢先生的妹子,尚在年幼,恐不能久待,是以來決。」蕭三娘本是個警覺不過的人,聽了此話,暗忖許久:不聽得錢先生有個妹子。這回說來,覺得可異,想不過打動自己而已。隻身為女子,橫豎要嫁人,且兄長朝貴生時為大局之計,與他周旋,自己怎好拂主公之意,以誤大事。想罷便答道:「尊嫂這話,我不相信。因何不聽得錢先生有個妹子?你如何這樣說。若別有謀,還當實說才是。」宣嬌聽罷,便附耳說了幾句。
蕭三娘登時兩臉暈紅了。原來錢江素知楊秀清最畏婦人。故欲以蕭三娘嫁廠楊秀清,使調停其間。這會蕭三娘聽得,心上本不甚願嫁秀清;只重以秀全之命,又是國家大事,實不好推辭,只得應允。
宣嬌大喜,急往報知秀全,秀全又轉告錢江。大家畫計已定,秀全即差胡以昶回去,並備些禮物,弔唁楊秀清之妻。隨對以昶說道:「秀清中年喪妻,大不幸也,洪某實在傷感。今有一頭好親事,當與秀清兄弟為媒,以成其美事:即是朝貴兄弟的妹子蕭三娘,確實不錯,望對秀清兄弟善言之。」胡以昶領命而去。
回至全州,復過楊秀清。說稱秀全哥哥,聽得兄弟失偶,甚為感傷。現有弔唁的禮物,及有頒賞諸軍士的,都交楊秀清收過了。隨又把秀全主張他與蕭三娘結婚的事說知。
楊秀清素知蕭三娘有幾分姿色,且有才略,心裡自然歡喜,隨點頭稱善。胡以晃在旁,又加以一力贊成,秀清便回書至秀全,謝其作合這頭親事。秀全忙與錢江商議。錢江道:「他既應允,自事不宜遲,立刻成親可也。」秀全從之。即致書楊秀清,請他擇個成親日子,送將過來。忙即打點親事:先令洪仁達,帶了蕭三娘送到全州就親。錢江又囑咐蕭三娘一番而罷。
果然那日楊秀清準備迎親。大吹大擂的宴賀,好不閙熱。洪秀全又令軍中各將士,紛紛致賀。
自楊、蕭成親之後,夫妻自然親愛,蕭三娘又聽錢江所囑,在秀清眼前,盛稱洪秀全之德,並說他無時不記掛秀清。秀清聽得,暗忖自己,方自思疑秀全,原來秀全反是個好人,卻不免錯怪了。奈究竟日前聽得謡言,又不免記在心上,便把這來歷對三娘說知。三娘道:「此是敵人反間之計。你反認以為真,何其愚也。」秀清恍然大悟。三娘又道:「妾前聽得洪哥哥說道,但得大事已成,無論何人登位,卻是心安。這樣看來,豈不是錯怪了人。」秀清道:「我一時愚昧,見不到此。」便立刻修書到洪秀全那裡,說明自己猜疑的原因,並謝前過。秀全好不安樂,即同錢江商議進兵之計。
早有細作報到衡陽。張亮基聽得蕭、楊結親之事,便向胡林翼問這個是怎麼意見?林翼道:「此必是因我們布散流言,有了嫌隙,故為此計耳。他們手段很好,只我們卻要防備。」曾國藩道:「某雖在此,甚憂長沙。恐彼從間道,乘我不備也。」胡林翼答道:「此事可不必多慮。彼不取桂林,即是不取長沙之意。必將上攻武昌,斷我南北交通之路,則東南各省皆在彼掌握中矣。彼何憂一長沙耶?但根本之地,亦不宜不顧。此處離長沙不遠,不如先催取長沙各軍,再行打算便是。」張亮基道:「現在軍中糧食短少,運糧的又不接續,吾甚憂之。」林翼道:「正惟如此,今彼兵四出分掠,若間道絶我糧道,實為大患。今衡陽地面離長沙較近,尚易接應。若目前不濟,不如募捐於民,以應目前之需。中丞以為然否?」張亮基稱說甚善。遂傳令商民,勸示捐助。
叵奈衡陽是個瘦地,募捐總然無效。
卻說黃文金聽張、曾兩軍退兵乏糧,便入見洪秀全,欲請兵往追。秀全求決於錢江。錢江道:「歸師莫掩,窮寇莫追。且我所慮者,他會合湖北、江西各軍,以阻我耳。今乘此機會,以視師衡陽為名,到時另使能事者引勁旅,率耒陽、攸縣、醴陵之眾,以入江西;今先令水師望湖北進發,吾因沿陸路以趨武昌可也。」洪秀全深然其計。遂令陳坤書、吳定彩、蘇招生、陸順德四將,統水師沿江而進;隨令石達開先引前部,望衡陽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