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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洪秀全等,收兵回到村裡,計點軍士,傷亡不過數十名,當即籌款撫卹外,急忙召集同志相議。譚紹洸進道:「哥哥用兵如神,十分歎服。只鬱林州雖然敗去,大兵必復再來;弟等身家性命所關,如何是好?」說猶未了,早有洪仁發、韋昌輝一齊說道:「水來土掩,鼠輩何足介意?譚兄弟何沒志氣耶!」洪秀全尚未答言,只見黃文金道:「今日局勢已成,譚兄弟這話都不必多說。目今便要招兵買馬,以圖大事。但自古道:『無糧不聚兵』。獨借小弟家資綿薄,不能支撐幾時耳。」秀全聽了沉吟答道:「賢弟此論甚是!可惜此間離桂平略遠,不然秀清兄弟,實不難接濟也!」胡以晃道:「哥哥此言,謂遠水不能救近火。眼前便有鄭氏銅山,哥哥何故忘之?」秀全猛然省道:「莫非朝貴兄弟所說的石達開乎?」以晃道:「正是此人。」秀全道:「某欲見此人久矣!此人不特是個富戶,真是一個英雄。但不知此人現在何處?」以晃道:「此人本桂平白沙人氏!現在潯州一帶辦理鹽埠。事母至孝,最得人心。自他承辦潯江鹽埠以來,所有鹽梟,皆畏懼敬服,不敢私販。論起他本是個舉人出身,不求仕進,偏好結交江湖上有名豪傑。文能安邦,武能定國,此觀變沉機之士,恐不易羅致之!哥哥欲得此人,也要尋個善法才好:」秀全道:「朝貴兄弟不在此間,更無他人與他相認識。必待有了機會,方好尋他。」說罷,又向黃文金說道:「黃兄弟自問能支持軍餉幾時?不妨直說!」黃文金聽罷,偷以目視譚紹洸。紹洸道:「今日事已如此,不由不做。黃兄慷慨仗義,弟雖力薄,亦可少助之!」文金便答道:「如此甚善!合兩家之力,若以一萬之眾,可支持四十天;若二萬之眾,可支持二十天,久則不敢聞命矣!」秀全大喜道:「只消支持十天足矣!旬日內,某必有計,可以賺石達開也!現時便要出榜招兵,較為要着。」胡以晃道:「大凡起義,必須佈告天下,聲動大義,方足以召號人心。哥哥以為然否?」秀全道:「何消說得!帷幄之事,某自主之;筆墨之才,兄弟當之可也!但起事伊始,不宜急說,滿、漢界限,因二百年習染相忘,國民已不知有主奴之辨,故當從緩言之:不如先斥朝廷之無道,與官府之苛民,較易激人猛省。兄弟以為何如?」以晃道:「此言正合某意!」便立就案上援筆寫來。忽又想道:「凡檄文中必有個主名!座中究以何人出名才好?」黃文金先道:「洪哥哥素孚人望。除了他,還有何人?」秀全道:「強賓不壓主,就由黃兄弟主名可也!」文金謙不敢當!各人又皆讓秀全,秀全只得領諾!以晃便書。那檄文道:
奉承天道,弔民伐罪,保良軍大元帥洪,謹似大義告布天下:竊以朝上奸臣,甚于盜賊;衙門酷吏,無異豺狼。皆由利己殃民,剝閭閻以充囊橐;賣官鬻爵,進諂佞以抑賢才。以至上下交征,生民塗炭。富責者,德惡不究;貧窮者,含冤莫伸;言之痛心,殊堪髮指!即以錢白一事而論,近加數倍,三十年之稅,免而復征,重財失信。
加以官吏如虎之悵,衙役憑官作勢,羅雀掘鼠,挖肉吸脂,民之時盡矣!強盜四起,嗷鴻走鹿,置若罔聞。外敵交攻,割地賠錢,視為閒事,民之苦極矣!朝“廷恆舞酣歌,粉亂世而作太平之宴;官吏殘良害善,諱塗炭而陳人壽之書。藝符佈滿江湖,荊體偏於行路,火熱水深,而捐抽不息;天呼地籲,而充耳不聞!我等志士仁人,傷心觸目,用是勸人為善,立保良會,乃復指為薯民,誣為歹類,欲逞殘民之勢,這操同室之戈。我等以同胞性命所關,黎庶身家所繫,因之鼓勵國防,維持桑擇。
劉下好官敗去,閭裡稍安,不得不再暮良民,共維大局。幾我百位兄弟,不必驚惶,商賈衣工,各安生業;富貴助怯各糧,多少數回,親自報明,給回債券以憑,日後升償。如有勇力智謀,自宜協力同心,共襄義舉,俟太平之日,各予榮封。現在各府州縣官員,順我者生,逆我者死;其餘虎狼差役,概行劃滅,以快人心!恐有流賊土匪,藉端滋事,準爾等指名投稟,傅加懲治。
伐有愚民助柔為虐,及破壞教堂,滋擾商務,天兵所到,必予誅夷!凜之慎之,板到如律令!
自從這道檄文一出,不數日何,遠近紛紛應募,井得精壯六千人。秀全便制定旗幟,取炎漢以火德王天下的意義,全用紅色,上書保良軍三個大字。就將軍人編為隊伍,日日訓練,以候征伐。一面派探子偵查清官行事。
那日正在府堂商議大事,忽有軍人報道:「今有新任平南縣楊寶善,從永淳調任平甫,將從這裡附近經過,特來報知。」秀全道:「有此機會,臨達開不難矣!」便喚韋昌輝道:「兄弟可領五十人,扮作民妝,到得江等候。楊寶善必從這條路經過,到時便攔截之。口稱是石達開部下,要稟過石某,方敢放行。他若問石現在何處?但答稱現在保良軍裡,與洪某議事。只不宜將楊寶善殺害,如此如此,下優石達開不來也。」昌輝領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