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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史演義 - 81 / 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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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史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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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孝武自平原去後,至夜不見回宮,正欲遣使去召,忽內侍報道:「公主已經身故,現在載屍還宮。」帝大驚失色,曰:「屍何在?」內侍曰:「已入寢宮。」帝急入,走向屍帝一看,果見玉貌如生,香魂已斷,放聲大哭,慌問隨去內侍:「公主因何而死?」內侍備述丞相、諸王相逼之狀,以致命絶。帝聞之怒氣填胸,曰:「此皆南陽欺朕,騙去逼死,誓必殺之。」次日視朝,文武皆集。帝見南陽,拍案大罵道:「你詐病欺君,殺死親妹,不忠不仁,留你何用!」喝令收禁南牢治罪,值殿武士便把南陽拿下。宇文泰出班奏道:「陛下莫罪南陽,此皆臣之過也。平原穢亂宮闈,大幹法紀。若不除之,有累帝德不淺。」帝曰:「即欲治罪,何不奏聞?」泰曰:「臣等知平原越分承恩,陛下必不能割愛全義,故擅行處死,以絶陛下之意。專命之罪,乞陛下鑒之。」帝默然,拂袖而起,乘輦退朝。

泰即傳諭南牢,放出南陽,任職如故。蓋斯時政在宇文,在廷文武寧違帝旨,不敢逆泰,雖帝亦無如之何。回到宮中,唯有切齒含怒。或彎弓射空,或拔 劍砍柱,正所謂鳥啼花落,觸處傷心。


  

泰知帝怒不解,密置腹心于宮中,察帝動靜,纖悉必報。一夜,帝見月光如水,追念平原,慘然下淚。因自吟曰:明月依然在,佳人難再求。香魂遊淺土,玉骨葬荒丘。

把劍仇難復,吞聲怨未休。枉為天子貴,一婦不能留。便有人抄他詩句,報知宇文泰。泰大懼,暗想:我不害他,他必害我,豈可復奉為帝。密與心腹商議廢立之計。侍中于謹曰:「高歡負逐君之醜,天下非之。今若復行廢立,恐丞相犯弒主之名,奈何?」泰曰:「今禍難方興,爭戰未已。欲禦外患,必除內憂。吾以赤心奉之,彼反以我為仇。異日疆場有事,變從中起,則大事去矣。不若除此無道,另立賢明,庶國家長久之計。」謹曰:「帝心誠不可保,但既奉之,而又害之,恐為歡所笑耳。」泰曰:「笑者小事,今騎虎之勢,正不得不爾。」因定計于長安城東,請帝遊獵,暗行弒逆。泰遂入朝奏帝,帝許之。適有天文官啟帝云:「臣夜觀乾象,帝星不明。又客星侵帝座,黑氣直入紫微垣,主陛下明日有不測之憂,慎勿出宮。」帝驚曰:「丞相請朕出獵,奈何天象有此變異?」因降旨于泰曰:「朕躬偶抱微疾,不能行幸。」泰復請曰:「聖躬不安,乞明日君臣共宴于華林園,以遣帝懷。」帝許之。

次日,泰于華林園擺設華筵,會集百官,恭迎帝駕臨禦,提爐引導,曲盡臣禮。筵前管弦齊奏,歌舞喧闐,山珍海味,無 不畢陳。百官輪流上酒,帝不覺沉醉。泰又跪獻金卮,俯伏上壽。帝又飲之。宴罷,帝起回宮,文武皆退,乃召天文官問曰:「今日已過,保無事否?」天文官奏曰:「須過亥時,聖躬萬福。」帝命之退,遂就寢。至半夜,腹痛如裂,知中毒,大呼曰:「斛斯椿誤我!斛斯椿誤我!」不數聲,遂崩。時正亥刻,年二十五歲。宮官忙報知宇文泰。泰尚未寢,即帶腹心左右,先自入朝,問內侍曰:「帝臨崩有何言?」內侍曰:「帝呼斛斯椿誤我數聲而絶。」泰於是約束禦林軍士,把守各處宮門,然後傳召百官。

天將明,百官皆至,聞帝崩,皆驚愕失色。然權歸宇文,無一人敢出聲音。泰命殮帝屍,俟新天子立始行喪禮。後人有詩悼之曰:一失江山不自持,避湯就火亦奚為。不堪洛下滄桑變,又見長安似弈棋。泰命群臣議所當立,眾舉帝兄之子廣平王元贊,年雖幼,以序以賢,允協人望。泰疑未定。時獨坐室中,侍中濮陽王元順來見,泰迎入室中,問:「王何言?」順垂淚道:「下官為立君之事而來。」泰曰:「王意中誰可者?」順泣曰:「高歡逼逐先帝,立幼主以專權。明公宜反其所為。廣平幼沖,不足為帝。願公立長君以安社稷。」泰曰:「王言是也。吾欲奉太宰南陽寶炬為帝,王意以為可否?」順曰:「南陽素有仁義之風。奉以為帝,天人允服,足見公之赤心為國也。」泰即傳諭百官,眾皆悅服。

乃備法駕,具冠冕,率文武耆老,皆至王府勸進。南陽辭不敢當,眾皆伏地嵩呼。三讓三請,王乃登車,即位於城西壇上,臨大殿受朝。改元大統, 頒詔大赦,追贈父京兆王為文景皇帝,母楊氏為文景皇后,立妃乙弗氏為皇后,長子元欽為太子。

進丞相泰為都督中外諸軍事、錄尚書事、大行台,封安定王。泰固辭王爵,乃封安定公。以尚書斛斯椿為太保,廣平王贊為司徒。文武各官皆進爵有差。


  

殯孝武于草堂佛寺,喪禮俱簡。諫議大夫宋珠悲哀特甚,數日水漿不入口,嘔血數升。泰以名儒,不之罪也。其時有渭州刺史可朱渾道元,本懷朔人,初與侯莫陳悅連兵相應,後悅為泰所殺,道元據州不從。

泰攻之不能下,遂與連和,命守渭州。及孝武西遷,魏分為二,道元之母與兄皆在山東鄴城,不能接歸。又少在懷朔,與歡親善,故家室在東,歡亦常撫卹之。道元每切思親之念,特以孝武舊君,不忍背負,留關西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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