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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漢演義 - 137 / 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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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漢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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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7頁

朗讀:

梁太后猶臨朝政,安葬質帝于靜陵,追尊河間王開為孝穆皇,蠡吾侯翼為孝崇皇;孝穆皇陵號樂成陵,孝崇皇陵號博陵。帝生母匽氏,本蠡吾侯翼媵妾,至是在園守制,亦得尊為博園貴人。越年改元建和,正月朔日,便報日食,詔令三公九卿,各言得失;到了四月,京師地震,又詔大將軍公卿等,薦舉賢良方正,及直言極諫各一人。看官試想!豺狼久已當道,欲要糾正時政,必為所噬,有幾個肯拚出性命,去膏豺狼口吻?如果有賢良方正,也不願出仕亂世。

至若直言極諫,更不必論了!司徒胡廣,已代李固為太尉,會因盛夏日食,將廣策免,進杜喬為太尉。且追論定策功勛,益封梁冀食邑萬三千戶;冀弟不疑為潁陽侯;不疑弟蒙為西平侯;冀子清為襄邑侯。又封中常侍劉廣等,皆為列侯。太尉杜喬,守正不阿,獨上書諫阻道:


  

陛下越從藩臣,龍飛即位,天人屬心,萬邦攸賴,不急忠賢之禮,而先左右之封,傷善害德,興佞長諛!臣聞古之明君,褒罰必以功過,末世暗主,誅賞各緣其私。今梁氏一門,宦者微孽,並帶無功之紱,裂勞臣之土,其為乖濫,胡可勝言?夫有功不賞,為善失其望;奸回不詰,為惡肆其凶。故陳資斧而人靡畏,班爵賞而物無勸。苟遂斯道,豈伊傷政為亂而已,喪身亡國,可不慎哉!

書奏不省。從前喬為大司農時,永昌太守劉君世,鑄黃金為文蛇,擬獻梁冀,事為益州刺史種暠所劾,致將金蛇沒入國庫,歸與大司農收管。梁冀尚欲索取,偽與喬言,借觀金蛇,喬知冀不懷好意,婉詞拒絶,冀因此挾嫌。冀有小女病死,公卿都前往弔喪,喬獨不赴,又為冀所銜恨。

至迎立桓帝時,又與李固等反抗冀議,冀更覺切齒。不過梁太后素知喬忠,乃進喬為太尉。喬抗直如故,復諫阻冀等加封,言不見聽,徒增冀恨。桓帝由梁氏得立,自然允從婚議,願納冀妹為後。

冀想乘此大出風頭,擬令桓帝特備隆儀,迎娶乃妹,偏杜喬據執舊典,只準照前漢時惠帝納後故事,毫不增飾。冀因喬為首輔,也不便硬與爭論,惟心中芥蒂益深。及冀妹既納為皇后,冀勢力益張。適都中又復地震,遂歸咎首輔杜喬,將他策免,進司徒趙戒為太尉,封廚亭侯;司空袁湯為司徒,封安國侯;湯由太仆升任。

起前太尉胡廣為司空,封安樂侯。三公各得侯封,遂皆黨同梁氏,唯命是從,只有李固杜喬,不肯附梁,免不得為所傾陷,要同時絶命了。小子有詩嘆道:

邪正由來不併容,保身何若且潛蹤;

先機未悟終罹禍,過涉難逃滅頂兇!

欲知李固杜喬,如何畢命,且看下回續敘。

順帝告崩,子炳嗣立,梁皇后援例臨朝,猶可說也。但不當專信乃兄,委以重任。冀本一浮蕩子耳,梁後關係同胞,豈無所聞?皇甫規首先進諫,言之甚詳,奈何顧戀親誼,不為國家大局計乎?夫以明德和熹兩後之賢,而母族猶不免中落,梁後夙號知書,嘗引《列女圖》以為鑒戒,吾未聞古今列女,好為是以私廢公也!沖帝夭折,莫如迎立長君,乃偏聽冀言,舍蒜立纘,其貪權固位之心,已可想見!至質帝遇毒,頃刻暴崩,若使梁後未知冀謀,奈何不從李固之言,徹底查究?晉趙穿弒靈公于桃園,趙盾歸不討賊,史以趙盾弒君書之。例以《春秋》大義,梁後亦與有罪焉!況為妹聯婚,復立桓帝,李固杜喬,同時抗諫,卒不見從;冀固首惡,試問誰縱之而誰使之耶?吾以是知婦人之仁,終無當於大體雲。

4十八回

 父死弟孤文姬托命 夫驕妻悍孫壽肆淫


  
卻說李固杜喬,雖相繼免職,尚在都中居住;何不速歸?外戚中宦,統因他平素抗直,引為大患。桓帝即位以後,宦官唐衡左悺等,共入內進讒道:「陛下前當即位,李固杜喬,首先抗議,謂陛下不應奉漢宗祀,真正可恨!」桓帝聽了,也不禁憤怒起來。會值甘陵人劉文,與南郡妖賊劉鮪交通,訛言清河王當統天下,意欲立蒜邀功,當下劫住清河相謝暠,持刀脅迫道:「我等當立王為天子,君當為公,否則與君不便!」暠不肯聽從,怒目相叱,致被劉文等殺死。清河王蒜,素來嚴重,頗有紀律,聞得國相被劫,忙令王宮衛兵,出去救護。

衛士等見暠被殺死,當然奮力與鬥,劉文劉鮪,部眾無多,一時抵敵不住,立即遭縛,推至清河王面前,還有何幸,自然奉命伏誅。偏朝廷不諒苦衷,反信奸人蜚語,劾蒜不能無罪,坐貶為尉氏侯。蒜本無反意,遭此冤誣,憤不欲生,竟仰藥自盡。死得冤苦,但亦等諸匹夫匹婦之為諒,不足成名。

梁冀趁此機會,誣稱李固杜喬,與劉文劉鮪通謀,請逮捕治罪。梁太后素知喬忠,不許捕喬,冀即收李固下獄,迫令誣供。固怎肯承認?固有門生王調,貫械上書,替固訟冤;還有河內趙承等數十人,亦自伏斧鑕,詣闕通訴。梁太后詔令赦固,固得釋出獄;行至都市,百姓統歡呼萬歲。

梁冀聞報大驚,復入白太后,極言固買服人心,必為後患,不如趁早伏法。梁太后尚未允許,冀竟擅傳詔命,復將固捕入獄中。固自知不免,因在獄中繕好手書,托獄吏轉交太尉趙戒,司空胡廣,書中略云:

固受國厚恩,是以竭盡股肱,不顧死亡,志欲扶持王室,比隆文宣。何圖一朝梁氏迷謬,公等曲從,以吉為凶,成事為敗乎!漢家衰微,從此始矣。公等受主厚祿,顛而不扶,傾覆大事,後之良史,豈有所私?固身已矣,于義得矣,夫復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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