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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恐難輓回,遲疑未決,遂致瑗孤掌難鳴。遷延了好多日,閻氏果敗,瑗亦坐斥,門人蘇祗,欲上書陳述前情,替瑗解免,瑗止令勿為。陳禪已進署司隷校尉,召瑗與語道:「君何不聽門生上書,乃自甘坐廢呢?」瑗答說道:「前時雖有此論,未曾舉行,譬如兒女子屏人私語,怎得當真?願使君不復出口,瑗從此告辭了!」說畢遂行,還至安平,杜門絶跡。州郡聞他狷介,再行闢舉,屢征不起,韜晦終身。
惟楊震門人虞放陳翼,聞知樊豐周廣等誅死,卻回憶師恩,詣闕陳書,追訟震冤。朝右亦共稱震忠,乃下詔除震子牧秉為郎,震有五子,牧秉最為著名,事見後文。賜錢百萬,許將遺柩改葬華陰潼亭,遠近親友,俱來會葬。先期十餘日,有大鳥高約丈餘,飛集柩前,俯仰悲鳴,淚下霑地,及安葬已畢,方纔飛去。
會葬諸人,都為稱奇,郡吏亦舉狀上聞,可巧天災不已,朝廷愈惜震枉死,因敕郡守致祭墓前,祠以中牢,且用詔書代策道:
故太尉震,正直是與,俾匡時政;而青蠅點素,同茲在藩,《詩》云:「營營青蠅,止於樊。」樊藩同義。上天降威,災眚屢作,爾卜爾筮,惟震之故。朕之不德,用彰厥咎,山崩棟折,我其危哉?今使太守丞以中牢具祠,魂而有靈,儻其歆享。
震冤既雪,輿論益伸,時人更為立石墓旁,圖刻大鳥形狀,留作紀念。忠臣義士,到底流芳,比那一班權戚幸臣,死且遺臭,相去不啻天淵呢!後人其聽之。就是如閻後一流婦女,位正椒房,身為國母,也算巾幗中的第
1領袖,只為了貪心不足,弄得聲名兩敗,徙居離宮。司隷校尉陳禪,更指斥閻太后生性妒忌,與順帝無母子恩,請再徙居別館,不當復行朝見禮。
此議一倡,群臣相率贊成,好好一位太后娘娘,几乎要貶入冷宮,不見天日了。小子有詩詠道:
乾道主剛坤道柔,驕痴妒悍總招尤;
機關算盡徒增慨,十載雌風一旦休。
究竟閻太后再徙與否,容至下回再表。
安帝嗣子,只一濟陰王,閻後先鴆死其母,復及其子,明明立為儲君,乃交譖而廢之,彼且自詡為得計,庸詎知閻氏赤族,已隱兆于此耶?《傳》有之:「眾怒難犯,專欲難成。」閻後之構廢濟陰王,眾怒之所由叢也;迎立北鄉侯,專欲之所由敗也。欲巧反拙,轉利為害,而閻氏亡矣!孫程之謀立濟陰王,即為閻氏專政之反動力。閻氏兄弟,固有可誅之罪,特惜其誅閻氏者,不出於三五公卿,而出於十九宦官,宦官得志,禍比外戚為尤烈。
十九人同日封侯,漢家之氣運已盡。幸而順帝幼聰,尚能駕馭,故其禍不致遽發耳。然貽謀不臧,終為後世大息,讀史至十九侯受封,已不禁為之長太息矣。
第4十四回 救忠臣閹黨自相攻 應貴相佳人終作後卻說閻太后既徙居離宮,復被陳禪一疏,又將別徙,累得閻太后愁上加愁,悲復增悲。誰叫你有勢行盡?還虧司徒掾周舉,替她斡旋,進語司徒李郃道:「昔瞽瞍嘗欲殺舜,舜事瞍愈謹;鄭武姜謀殺莊公,莊公誓決黃泉;秦始皇怨母失行,與母隔絶,後來終從穎考叔茅焦諫議,復修子道;書傳播為美談。今諸閻新誅,太后幽居離宮,若悲愁生疾,一旦不諱,主上將如何號令天下?陳禪所議非是,倘誤從禪議,後世將歸咎明公,恐明公亦無從解免了!今宜密表朝廷,仍率群臣朝覲太后,上饜天心,下副人望,方不失國家治道呢!」郃被他感動,因即上書陳述,毋從禪言,且請順帝往朝太后。時已歲暮,倏忽踰年,改元永建,下詔大赦,順帝乃率百官往朝閻太后。
閻太后未免慚沮,並因母族衰亡,憂傷不己,害得花容憔悴,病骨支離,夜間夢寐不安,輒見順帝生母李氏,前來索命,免不得悔恨交並,婦人心腸,能容得幾多惆悵?頓致病體日重,一命嗚乎。不死何為?順帝仍援據舊典,為閻太后成服發喪,奉柩出葬,與安帝合瘞恭陵,謚曰安思皇后。司隷校尉陳禪,因前次上議不合,把他免官,召前武都太守虞詡,入朝代任司隷校尉。詡蒞任僅及數月,即奏劾太傅馮石,太尉劉熹,阿附權貴,不宜在位。
應該舉劾。順帝準奏,便將馮石劉熹免官,改用太常桓焉為太傅,大鴻臚朱寵為太尉。司徒李郃,亦患病乞休,另命長樂少府朱倀接任。朝廷為了虞詡一言,竟致三公並免,群臣已不禁心寒;詡又續劾中常侍程璜陳秉孟生李閏等,私受貨賂,雖數人未遭嚴譴,終惹起同僚側目,譏詡過苛。
會當盛暑,獄中罪囚甚多,當由公卿劾詡不審天時,至盛夏且多系無辜,為吏人患。詡聞自己被劾,亟上書自訟道:
臣聞法禁者俗之堤防,刑罰者人之銜轡。今州曰任郡,郡曰任縣,更相諉責,百姓怨窮;以苟容為賢,盡節為愚。
臣所發舉臓罪,不止一二,三府以下,恐為臣所奏,遂加誣劾。臣將從史魚死,即以屍諫耳!
順帝看了,也知詡心懷忠貞,不復加罪。惟中常張防,時方用事,每有請託受取等情弊,詡屢次案驗,屢次不報。惹動詡忿懣不堪,竟自系廷尉,上書待罪道:
昔孝安皇帝任用樊豐,遂交亂嫡統,幾亡社稷。今者張防復弄威柄,國家之禍,將重至矣!臣不忍與防同朝,謹自系以聞,無令臣襲楊震之跡,則不勝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