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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筆敘入雷陳交誼,是消納法。此次為朱濟丁盛所托,兩人不知他品行失檢,只因同僚相委,不便固卻,乃轉告張俊,乞免奏彈。俊年少氣盛,怎肯聽從?雷陳亦樂得辭退,復告朱濟丁盛。濟與盛越加銜恨,遂私賂侍史,使求俊短,得俊與敞子書稿,便即封好上奏。
朝廷因他漏泄省事,拘俊下獄,且責袁敞教子不嚴,交通郎官,策免司空官職。敞憤急自盡,俊坐罪論死。虧得他文藝素優,在獄上書侃侃論辯,鄧太后愛他文辭,特馳詔赦免死刑。俊已被刑官推出都門,引頸待戮,死裡逃生,可謂僥倖萬分。
敞子亦得免死,並賜覆敞官,仍用三公禮殮葬,繼任為太常李郃。郃未幾罷官,復另任衛尉陳褒。司徒劉愷,與李郃同時罷免,特簡太常楊震為司徒。震字伯起,弘農郡華陰縣人,父名寶,習歐陽尚書,注見前。
隱居不仕。相傳寶年九歲時,出遊華陰山北,見一黃雀為鴟鴞所傷,墜落樹下,被螻蟻困住,寶心懷不忍,將雀取歸,置巾笥中,飼食黃花,百餘日毛羽豐滿,縱令飛去,是夕有黃衣童子入見,向寶再拜道:「我乃西王母使者,蒙君仁愛,拯我災厄,謹酬白環四枚,令君子孫清白,位登三公,有如此環!」說畢,將環呈上,寶方纔接受,轉眼間童子已杳,詫為奇事。後來娶妻生子,取名為震。震少年喪父,能承遺志,博通經籍,家貧無資,課徒為生,暇輒親植菜蔬,供養老母,門生替他種植,震卻不願,特拔起更種,免得弟子服勞,諸儒交口相讚道:「關西孔子楊伯起。」嗣復有鸛雀銜三鱣魚,飛集講堂前,有都講取魚進說道:「蛇鱣為卿大夫服,鱣數有三,便是三台預兆,先生當從此陞遷了!」酬環銜鱣事,趁手敘明。時震年已至五十,果由大將軍聞名闢召,得舉茂才。四遷至荊州刺史。調任東萊太守,道經昌邑,縣令王密,本由震舉薦茂才,至是乘夜進謁,獻金十斤。
震勃然道:「故人知君,難道君不知故人麼?」密答說道:「暮夜進饋,何人知曉?」震搖首道:「天知地知,汝知我知,共有四知,何謂無知?」說著,舉金擲還,密懷慚引退。震就任年餘,又轉為涿郡太守,持身廉介,不受私謁,子孫常蔬食步行。或勸震少營產業,留貽子孫,震正色道:「使後世稱我為清白吏,便是貽澤子孫,比較貽金積產,好得多哩!」四世貴顯,賴此余澤。元初四年,徵入為大司農,永寧元年 升任司徒,朝野無不欽慕,就是鄧太后亦另眼相看。
惟安帝年將及壯,鄧太后尚未還政,臨朝如故。先是郎中杜根,奏請歸政嗣皇,語甚切直,惹動太后盛怒,令用縑囊盛根,下杖撲死。刑罰亦奇。棄屍城外,竟得復甦,逃奔宜城山中,為酒家保,埋名避難。
還有平原郡吏成翊世,亦奏請太后歸政,坐罪系獄。越騎校尉鄧康,因宗族盛滿為憂,屢勸太后恬退深宮,太后不從,康謝病不朝。太后使侍婢探視,侍婢本由康家入宮,服事太后多年,當時老年內侍,多稱中大人,所以待婢奉命視康,及門通名,亦以中大人自呼,康召婢入內,厲聲呵叱道:「汝出自我家,敢自稱中大人麼?」說得侍婢滿面羞慚,回宮覆命,便誣康心存怨望,詐稱有疾。太后不禁怒起,竟將康罷免官職;但存夷安侯舊封,遣令就國,削絶屬籍。
若非鄧氏支裔,性命休矣。及永寧二年仲春,太后不豫,欬逆唾血,尚力疾起床,乘輦出殿,召見侍中尚書,順便至太子宮中監視。還宮後大赦天下,賜諸園貴人,及王侯公主錢帛有差。到了春暮,病勢日篤,竟爾歸天,享年四十一歲,臨朝至十有八年。
小子有詩詠道:
屈指臨朝十八年,母儀雖美總貪權;
千秋書法留遺憾,何若含飴馬氏賢!
馬氏指明帝后。
欲知鄧太后臨終後事,待至下回再詳。
黷武窮邊,古有明戒!然既已奏功于當日,不應隳績于後時!試思班超以二三十年之勞苦,得定西域,而卻北虜,乃以後任非才,一旦輕棄,豈不可惜?勇承父志,再議屯邊,朝臣多以為非計,即史家亦謂其復圖西域,致貽河西以寇虜之憂。不知西域不通,河西亦未必免寇,勇之駁斥群僚,並非強詞奪理。且觀其後來出屯,終復父業,坐言起行,勇固為定遠肖子乎!楊震不受遺金,四知之言,可質天地;並欲清白傳子孫,卒能貽澤後人,休光四世。後之為子孫計者,何其熏心富貴,但知貽殃,未知貽德耶?而關西夫子楊伯起,卒以此傳矣。
第4十一回 黜鄧宗父子同絶粒 祭甘陵母女並揚威卻說安帝永寧二年三月,鄧太后駕崩,安帝方得親政。尊謚鄧太后為和熹皇后,與和帝合葬慎陵。自從鄧太后臨朝以來,連年水旱,四夷外侵,盜賊內起,幾至岌岌不安。還虧鄧太后宵旰勤勞,知人善任,每聞民饑,輒達旦不寐,減膳撤樂,力救災厄,故天下復安,歲仍豐穰。
平時施恩布惠,常有所聞,就是廢後陰氏家屬,本已由和帝詔命,充戍日南,見三十六回。鄧太后不念舊惡,仍令赦歸,給還資財五百萬。這都是太后寬仁,非尋常婦女可及。平望侯劉穰,嘗上書安帝,請令史官著《長樂宮聖德頌》,雖不免獻諛貢媚,卻也非全出虛誇。
不過臨朝日久,未肯還政,鄧氏外戚,總不免加恩太厚,遂致見譏當世,貽禍母家,下文便見敘明。小子且說安帝親政,已將太后梓宮,奉葬慎陵,當即有一班希旨承顏的大臣,請追上安帝本生父母尊號。奏疏有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