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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後庭內寵過多,三後並立,必致亡國敗家,願陛下思患預防,毋自取咎!」此不過聞聰私議,因有此諫,若謂流星化肉,應兆三後,恐無此征。聰搖首道:「天變無常,難道定關人事麼?」說著,拂袖入內,縱樂如故。適劉後有娠,常患腹痛,等到十月滿足,勢將臨盆,非常難產,暈死了好幾次,經醫官竭力救治,才得分娩。不料生下兩種怪物,一是半紅半白的怪蛇,一是有角有頭的怪獸,蛇獸並出,驚倒左右,霎時間蛇即竄去,獸亦遁走,不知去向。
愈出愈奇,令人不可思議。有人躡跡尋視,到了隕肉處,蛇獸俱在,似死非死,也不敢下手掩捕,惟還報都中,益稱奇異。劉後既遭難產,又出重驚,當然釀成危症,挨了數日,氣絶而亡。如此賢后,似不應遘此奇疾,這想是為劉聰所累。
那隕肉卻也失去,哭聲亦止。漢主聰最愛此後,喪葬儀制,格外從隆,予謚武宣,並將後姊劉英,亦追諡為武德皇后。
二劉既死,尚有四小劉,統想承恩邀寵,求躋後位。聰已將四小劉挨次序進,最長的進位左貴嬪,次為右貴嬪,不過立後問題,還未解決。一日,至中護軍靳準宅中,飲酒為歡。準呼二女出謁,由聰瞧著,好似那仙子下凡,嫦娥出世,不由的拍起案來,連聲叫絶。
準趁勢面啟道:「臣女月光月華,年將及笄,倘蒙陛下不棄葑菲,謹當獻納。」恐是一條美人計。聰喜出望外,即夕載二女入宮,普施雨露,合抱衾裯,徹夜綢繆,其樂無極。翌日,即封二女為貴嬪。
月光尤為妖媚,無體不騷,引得聰魄蕩神迷,愛逾珍璧。過了旬月,竟立為繼後。又過了數月,復因左右兩個劉貴嬪,侍奉有年,不便向隅,特冊左貴嬪劉氏為左皇后,右貴嬪劉氏為右皇后,《通鑒》載月華為右皇后,今從《晉書》及《十六國春秋》。加號皇后靳月光為上皇后。
真是後來居上。校尉陳元達,上言:「三後並立,適如臣慮,將來必有大患,務乞收回成命。」聰不肯從。且調元達為右光祿大夫,陽示優禮,陰實奪權。
已而太尉范隆,大司馬劉丹,大司空呼延晏,尚書令王鑒等,情願讓位元達,乃復徙元達為御史大夫,儀同三司。
元達復居諫職,仍常監察宮廷,得間便諫。可巧查得一種穢史,遂援了有犯無隱的故例,確鑿陳詞,遞將進去。聰取覽奏牘,乃劾上皇后靳氏,私引美少年入宮,與他苟合等情。看官!試想天下沒有一個男兒漢,不恨妻室犯奸。
聰雖寵愛月光,聽了犯奸二字,也不禁忿火中燒,便趨入上皇后宮內,痛詈月光,並將元達原奏,隨手擲示,令她自閲。月光情虛畏罪,只好嗚嗚咽咽,哀乞求憐。偏聰置諸不理,拂袖竟去。到了次日,竟有內侍報聰,說是上皇后服藥自盡。
聰又不禁追念前情,急去臨視,見她顰眉淚眼,尚帶慘容,頓時愛不忍釋,又抱屍大哭一場,才令棺殮。從此由悲生憤,深嫉元達,無論什麼規諫,都置若罔聞。甚且益肆荒淫,終日不出,但命子粲為丞相,總掌百揆,一切國事,俱委粲裁決便了。
惟聰雖不道,餘威未衰,石勒劉曜,進退無常,終為晉患。愍帝孤守關中,勢甚岌岌,只望着三路兵馬,合力勤王。建興三年二月,命左丞相睿為丞相,都督中外諸軍事,南陽王保為相國,劉琨為司空。詔使分遣,加官進爵,無非是勸勉征鎮的意思。
無如琨在晉陽,介居胡羯,一步不能遠離,保自上邽出據秦州,收撫氐羌,軍勢稍振,但也無心顧及長安。睿雖奄有江左,比并州秦州兩路,較為強盛,怎奈一東一西,相去太遠。河洛未靖,荊湘又亂,中途被阻,未便行軍,所以詔書日迫,睿總以道梗為辭,須俟兩江戡定,方可啟行。樂得推諉。
小子查閲《晉書》,那時沿江亂首,莫如杜弢,次為胡亢杜曾。杜弢已見前文,見二十四、二十五回。胡亢系前新野王歆牙門將,歆死後將佐四散。歆死張昌之難,見前文。
亢至竟陵,糾集散眾,自號楚公,用歆司馬杜曾為竟陵太守。曾技勇過人,能被甲入水,不致沉沒,所以亢恃為股肱,常使他出掠荊湘。荊湘人民,既苦杜弢、復苦胡亢杜曾,當然不得寧居,流離失所。荊州刺史周顗,甫經蒞鎮,便為杜弢所迫,退走潯水城。
揚州刺史兼征討都督王敦,屯兵豫章,見二十六回。急檄武昌太守陶侃,尋陽太守周訪,歷陽內史甘卓等,合兵討弢。弢正進圍潯水城,由陶侃督兵往援,使明威將軍朱伺為前驅,奮擊弢眾。弢還保冷口,侃語朱伺道:「弢必步向武昌,掩我無備,我軍亟宜還郡,扼住寇蹤,毋中彼計!」說著,仍遣伺帶著輕騎,從間道先歸,自率步兵繼進。
伺至江陵,城尚無恙,正在城外安營,遙聞喊聲大震,料是弢眾前來,不禁大呼道:「陶公真是神算,有我在此,看賊能搖動我城否?」當下按轡待着,不到片時,弢眾已至,伺即麾騎殺出,迎頭痛擊,反使弢意外驚疑,倉猝對敵。兩下里正在酣戰,不防後面又來了一支步兵,各執短刀,殺入晞陣。晞前後受敵,立即潰散,遁歸長沙。伺會同步兵,追至數十里外,擒斬千人,方纔回城。
這支步兵,不必細問,便可知是陶侃帶來。侃使參軍王貢,向敦告捷,敦欣然道:「今日若無陶侯,便無荊州了。」遂表侃為荊州刺史,令屯淝左。周顗自潯水城,追至豫章,仍奉琅琊王命令,召還建業,復任軍諮祭酒,不消細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