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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間王顒,得成都被困消息,乃遣衙博帶領兵士,往援成都。晉廷亦授張微為廣漢太守,進軍德陽,羅尚又遣督護張龜,出次繁城。三路人馬,遙相呼應,為夾攻計。特使次子蕩引兵襲博,自統部眾擊破張龜,再至德陽堵禦張微。
博引兵至梓潼,列營陽淝,突聞李蕩掩至,倉猝出戰,被他殺敗,退保葭萌。梓潼太守張演,棄城遁去。巴西丞毛植迎降蕩軍。蕩再攻衙博,博又怯走,麾下兵悉數降蕩。
蕩向特報捷,特遂自稱大將軍益州牧,都督梁益二州軍事。改年建初,大發兵攻張微。微依高據險,與特相持,連日不決。待至特眾惰弛,乃遣步兵循出而下,突入特營。
特抵擋不住,且戰且走。途中七高八低,險些兒為微所乘,幾至全軍覆沒。忽見一少年將軍,身穿重鎧,手持長矛,大呼直前,讓過李特,竟向微軍中殺入,左挑右撥,無人敢當,接連刺死數十人,方將微軍殺退。特瞧將過去,那少年不是別人,正是次子李蕩,不由的喜出望外,復驅眾返追微軍。
微見特追至,整陣再戰,不料蕩餘勇可賈,仗着一桿蛇矛,摧鋒陷陣,闢易千人。微軍已膽弱氣衰,不敢與鬥,微只得逃回德陽。特既得勝仗,便欲引還,蕩進言道:「微已戰敗,士卒傷殘,智勇俱竭。我軍正可乘他勞敝,一鼓擒微,若失此機會,待微休養瘡痍,再得振奮,恐未易圖謀了。」特乃令蕩進圍德陽。微潰圍出走,由蕩驅眾追殺,竟得將微刺死,並生擒微子存,旋師報特。特召存入見,存跪伏乞命。特樂得施恩釋存使歸,發還微屍。
也知權詐。遣部將騫碩為德陽太守,正擬再攻成都。
忽聞河間王顒,又遣梁州刺史許雄,率兵前來,乃留眾守候。俟雄軍一到,便殺將過去。雄軍遠來睏乏,怎敵得李特的生力軍?戰不數合,便即敗退。越宿又戰,雄軍覆敗,遁回梁州。
特乃得移兵西進,復攻羅尚。尚自特東去後,曾在郫水岸上,增戍加防,且因李流李驤,未曾隨特他去,仍然分駐毗橋,因此不敢遠出,但遣兵出擾驤營。驤再戰再勝,三戰失利,奔入流營,與流併力回攻,又大破尚軍。尚軍真不耐戰。
尚急得沒法,偏李特又潛軍渡江,擊退郫水戍卒,會集流驤兩營,直逼城下,聲震山谷,直使尚叫苦不迭,寢食難安。尚嘗謂廞無雄才,試問自己有雄才否?成都尚有內外二城,內城叫做太城,外城叫做少城,蜀郡太守徐儉,見李特勢盛,竟將少城降特,尚只孤守太城,越覺洶懼,不得已向特求和。特未肯遽許,入據少城。是時,蜀人危懼,皆結塢自保,特遣使安撫,眾皆聽命。
惟特嘗申行禁令,不准侵掠,部下流民,趨集如蟻,免不得人多糧少,乃分遣流民,自向諸塢就食。李流入告道:「諸塢新附,人心未固,宜令大姓子弟,入城為質,方保無虞。」特怒答道:「大事已定,但當安民,奈何迫令入質,使他離叛呢?」徒知小惠,亦屬不合。既而晉廷遣荊州刺史宗岱,建平太守孫阜,帶領水軍三萬人,西援成都。
岱令阜為前鋒,進逼德陽。特亟遣李蕩等往禦阜軍,一戰失利,入守德陽。益州從事任睿,向尚獻議道:「特散眾就食,驕怠無備,朝廷援軍大至,將入德陽,這正是天意誅逆的時候了。乘此密結諸塢,約期同發,內外夾擊,定可破賊。」尚乃令睿夜縋出城,往告諸塢。諸塢人民,正得阜軍入境消息,便即從命,願如睿約。睿還城報尚,又自請往特詐降。尚悉依睿計,睿又出城詣特。
特問及城中虛實,睿答道:「糧儲將盡,只有貨帛,不久便可破滅了。鄙意不甘同盡,故來投降。」特信為真言,留諸麾下。睿在特營二日,備悉特軍情狀,乃求還省家,特仍不以為疑,聽令自去。
睿復入內城,部署兵馬,如期出發,直薄特營。諸塢亦遵約四應,表裡合擊,殺得特眾走投無路,東倒西歪。睿領着鋭卒,衝至特前,特見睿到來,還疑他糾眾來援,當拍馬相迎,不防睿劈面一刀,立即送命,倒斃馬下。李輔急上前相救,又被睿順手殺死。
惟李流李驤,及特少子李雄,挈領家屬及所有殘眾,拚命殺出,遁往赤祖去了。羅尚出城安民,把李特李輔屍身,一併焚骨揚灰,惟先時將兩首梟下,遣使傳送洛陽。小子因有詩嘆道:
挺身百戰逞強梁,一敗偏遭馬上亡。
莫笑當年劉後主,興衰得喪本無常。
特既敗死,蕩在德陽,聞報即還,欲知後來情形,待至下回再表。
長沙王,隨冏起兵,未嘗親臨一戰,而因人成事,得復故封,此未始非一時之幸遇,為計,亦可以知足矣。乃與穎謁陵,即有乘間挑撥之言,小人得志,為鬼為蜮,誠哉其靡所底止也。李含之為顒設謀,比尤狡,欲借穎以除冏,含且借顒以除冏。假令當日者,冏果得併除,含計得逞,安知含之不再除穎顒也?然木必朽而後蟲生,堤必裂而後蟻入,冏穎顒,能知同族之不宜相戕,推誠相與,雖有百含,何能為哉?彼李特兄弟與流民同入成都,得良吏以駕馭之,未始不可收為爪牙,乃前有趙廞,後有羅尚,貪慾無藝,反使李特等乘怨行私,挾眾為亂,至特誅而亂似可止矣,然羅尚猶存,民怨未已,蜀豈能有寧日乎?此貪夫之所以終為國禍也。
第十五回討逆蠻力平荊土 拒君命冤殺陸機
卻說李流遁至赤祖,收集殘眾,尚不下數萬人。李蕩亦自德陽奔還,助流拒守。流與蕩雄各為一營,流居北,蕩雄居西。部眾以軍中無主,無所適從,因復推流為大將軍,領益州牧,秣馬厲兵,再圖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