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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又據報北政府所派的援贛總司令蔡成勛,雖于六月十三日到南昌,卻和陳光遠不睦,傾軋甚烈。陳光遠憤而辭職,北政府已下令廢除江西督軍,以蔡成勛節制江西全省軍隊。江西省長楊慶鋆原是陳光遠的私人,當然連帶去職。北政府為要見好護法政府起見,不委別人,竟以謝遠涵繼任。
也算苦心,一笑。這消息剛好和吳佩孚邀請中山先生北上的電報齊到,中山見了吳佩孚的電報,只付之一笑,並不回答,只催促北伐軍趕緊前進。
想不到六月十五日的晚上十點鐘,中山正在批閲軍牘,忽然接到一個軍官的電話報告,說今夜粵軍將有變動,請總統趕緊離府。中山不信,原是不肯逆詐工夫。批閲軍牘如故。又過了兩個鐘頭,忽見秘書林直勉匆匆的進來,向中山行了一個禮,便忙忙的說道:「報告總統,今夜消息很不好,請總統趕快離開公府,暫時避一避!」中山等他說完,很從容的說道:「請你先說明白,怎樣一個不好消息?」林直勉道:「據確實的報告,粵軍準定在今夜發動,圍攻公府,請總統趕快暫避。」中山微笑道:「競存便險惡,也決不至做出這種滅倫反常的事情,何況其部下又都是我久共患難的同志,就使競存確有此心,他們也未見得肯助桀為虐。你聽得的,莫非是些謡言罷?」正說著,參軍林樹巍也驚慌失色的走了進來。中山方要詢問,林樹巍已啟口說道:「請總統趕緊離開公府,粵軍要來圍攻公府了。」中山道:「你們不必驚疑,這必是不逞之徒,在那裡造謡,諸君萬一信以為實,反使粵軍生疑,倒是激之成變了。」林直勉道:「粵軍素來蠻不講理,總統決不可以常情度之。如其果有不利於總統時,總統將怎樣辦呢?」中山慨然道:「廣州的警衛軍,我已全部調赴韶關,即此便可見我並沒有一點疑忌彼等之心,就使他們要不利於我,也何必出此下策。自是仁人長者,明哲之見,其如直勉所言,不可以常理度之何?如敢明目張膽,謀叛作亂,以兵力加我,則其罪等於滅倫反常,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何況我身當其衝,豈可不重職守,臨時退縮,屈服于暴力之下,貽笑中外,污辱民國,輕棄我人民付託的重任嗎?性命輕而體制重,先生可謂見大持重。
我在今日,惟有為國除暴,討平叛亂,以正國典,生死成敗,非所計也。」其言慷慨,可泣鬼神。林直勉、林樹巍等見先生決心如此,不敢強勸,只得太息而退。
中山因時候已遲,便也退入私室就寢。誰知剛好睡倒,各處的電話,接連不斷的,都來報告這事,請中山速速離開公府,中山神態鎮定,一些也不變更。到了二點多鐘,粵軍又有軍官潛自出來報告,說:「粵軍各營,炊事已畢,約定兩點鐘出發,並備好現金二十萬,以為謀害總統的賞金。並且約定事成之後,準各營兵士,大放假三日。」按大放假為粵軍大搶劫之暗號。以大搶三天為攻擊先生之報酬,先生足以千古,而陳氏之罪惡不法,上通於天矣。中山聽了這話,還不肯十分相信,正待解說,忽聽一聲很尖厲的號聲,遠遠的飛入耳裡,接着到處也掌起號來,不一刻,號聲由模糊而漸漸清楚,方知粵軍確已發動,因即傳令衛隊,準備防禦,那軍官也告辭而去。這時已有三點多鐘,林直勉、林樹巍等,又來苦勸中山暫離公府。
中山厲聲道:「競存果敢謀逆作亂,則戡亂平逆,是我的責任,豈可膽小畏避,放棄職守?萬一力不從心,亦惟有一死殉國,以謝國民,怎說暫避的話?」數言可貫金石,今日讀之,猶覺生氣食虎。第一次慨然,第二次厲聲,其意志愈堅矣。林直勉等再三相勸,中山只是執意不從。樹巍見他堅決如此,知道不是言語所可爭,也不管什麼,便上前輓住中山的手,想用強力扶他老人家出去,一人作倡,人人應和,一時間七手八腳的把一位鎮定不屈的中山先生四面扶住,用力輓出公府。
中山先生掙扎不脫,只得和他們同走。先生不屈于強暴凶橫的威勢,卻屈于忠義懇摯的武力,為之一笑。
這時路上已佈滿了粵軍的步哨,見了中山一行人,莫不仔細盤詰。幸喜林直勉口才很好,才得通過。剛到財政廳前,粵軍的大隊已經到來,眾人因被盤詰得厲害,不能通過,中山先生只得單身雜在粵軍之中,一同行走。先生向來非常鎮定,臨到大事的時候,更是從容不迫,粵軍只道是自己隊伍中人,並不疑心,比及到了永漢馬路出口,方纔脫險,便走到長堤海珠的海軍總司令部。
海軍總司令溫樹德聽說中山到來,又驚又喜,驚的是粵軍必然確已發動,喜的是總統幸脫虎口,當下忙忙的迎接到裡面,談了幾句。樹德道:「此地無險可守,萬一叛軍大隊攻擊,必又發生危險,不如到楚豫艦上,召集各艦長,商議一個討賊的計劃罷。」中山然其言,便和他一同到楚豫艦上,召集各艦長商議平逆之策,各艦長不消說,自然義憤填膺,誓死擁護。十室之邑,必有忠信。
第三天,有人從公府逃出,向中山陳訴粵軍的殘暴。中山先問五十多個衛隊的情形,那人道:「衛隊在觀音山粵秀樓附近,對抗了三四個鐘頭,叛軍衝鋒十多次,都被衛隊用手機關槍擊退。死傷的數目,總在三四百以上。後來因為子彈缺乏,才被叛軍繳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