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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淞司令榮道一,與李、盧二督俱有師生情誼,特出為調停,漸得兩方諒解,共保旅長何豐林充任。事早就緒,不意中央忽下一明令,特任盧永祥為浙江督軍,裁撤淞滬護軍使,改設淞滬鎮守使,即命何豐林調任。何豐林雖系李督門徒,但得此護軍使一席,全然由盧督幫護,一力造成,若叫他改任鎮守使,是要歸江蘇節制,不但官職上顯有升降,就是盧、何兩人聯絡的作用,亦盡付東流,何豐林原不甘受屈,盧永祥亦豈肯幹休?當下由永祥授意豐林,令豐林代發通電道:
恭讀大總統命令,特授盧永祥為浙江督軍,淞滬護軍使着即裁撤,改設鎮守使,調任何豐林為淞滬鎮守使,此令等因。當此南北爭持之際,國是未定,人心未安,政府失其重心,大局日趨危險,淞滬地方重要,未便驟事更張,除電呈大總統外,現仍以盧永祥兼任淞滬護軍使名義,由豐林代行,維持現狀。謹此電聞,即請查照為荷。
何豐林復自發一電,轉向中央辭職,文云:
大總統國務院參陸部鈞鑒:恭讀大總統令,淞滬護軍使一缺,着即裁撤,改設淞滬鎮守使,調任何豐林為淞滬鎮守使此令等因。奉令之下,惶悚莫名。伏念淞滬地方重要,綰轂東南,自民國四年裁併上海、松江兩鎮守使,特設護軍使一職,直隷中央,當時設官分職,用意至為深遠。數年以來,迭經事變,用能本其職權,隨機應付。
至去歲盧督調任後,學潮震盪,工商輟業,人心搖動,閭裡虛驚,豐林一秉成規,倖免意外。現方南北相持,大局未定,忽奉明令,改設鎮守使,職權驟縮,地方既難維持,事機尤多貽誤,對內對外,咸屬非宜。豐林奉職無狀,知難勝任,惟國家官制,必須因地制宜,不能因人而設。惟有退讓賢路,仰懇大總統准予免去淞滬鎮守使一職,以重舊制而維大局,不勝屏營待命之至。
兩電既發,復囑第四師第十師全體軍官,拍電到京,籲請收回成命,並任何豐林為淞滬護軍使。京中方為了直、皖決裂,兩下里備戰洶洶,連徐總統俱吉凶未卜,尚有何心顧及東南?一時未及答覆,何豐林越疑到李純身上,以為中央命令,定是李督嗾使出來,彼乘直、皖交爭的時候,要想收回淞滬,擴充地盤,所以有此一舉,遂不待探明確信,即電致李督一書,語多憤懣,並有解鈴繫鈴、全在吾師等語。一面商令吳淞司令榮道一,亦拍電詰問李純,內有:「同人等群相詰責,無詞應付,私心揣測,亦難索解,非中央欺吾師,即吾師欺學生」云云。當由李純電復何豐林,略謂:「中央命令,如果由兄指使,兄無顏見弟,無顏為人。」語本明白痛快,偏何豐林尚未肯信,聯同浙督盧永祥,暗地戒嚴,密為防禦。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浙滬各軍,既四處分佈,如臨大敵,免不得謡言百出,傳入江蘇。李純也不得不疑,並因直、皖紛爭愈競愈烈,恐滬軍亦趁勢襲擊江蘇,為此先事預防,特派兵分佈蘇州、崑山一帶,並掘毀黃渡至陸家浜一帶鐵道,阻截滬軍。何豐林聞滬寧鐵路被蘇軍拆斷,越覺師出有名,遂也派軍直上,與蘇軍相犄角。
彼此列陣相持,摩拳擦掌,專待廝殺。只江蘇一班士紳,已嚇得心驚膽裂,慌忙奔走號召,結合各界團體,呼籲和平。再加外交團保護僑民,力為調解,電文絡繹,送達江浙。李純本無心開戰,對著南北紛爭,尚日日把和平二字,掛諸齒頰,怎有江、浙毗連反致輕自開釁?若盧、何二人目的但在淞滬,得能將淞滬一方,仍歸掌握,此外自無他望。
結果是李督讓步,盧、何罷休,總算雙方訂約,江蘇不侵淞滬,淞滬也不犯江蘇,撤退兵備,易戰為和。江浙人民,幸得苟安。後來中央亦收回成命,特任何豐林為淞滬護軍使,這還是李督軍愛惜蒼生的厚惠。小子有詩詠道:
綰領軍符貴保邦,如何仗戟自相撞?
罷兵獨為寧人計,贏得仁聲滿大江。
東南幸不鏖兵,北京難免戰禍,欲知誰勝誰負,且至下回敘明。
民國戰爭,無一非為私利而起,南北之戰,公乎私乎?顧南方猶得以護法為藉口。若直皖之戰,全為私利起見,小徐之慾擴張安福部勢力,私也;即吳佩孚之反對小徐,不惜一戰,亦安得謂為非私?一則挑撥段氏,一則煽動曹使,各求逞志而已,與國家之凋敝,民生之痛苦,固視若無睹焉。張雨帥亦好動不好靜,本以調人自居,反致激成戰禍,是豈不可以已乎?若淞滬護軍使一職,貽禍者為袁項城,袁因鄭汝成有功於己,特劃淞滬一隅,俾鄭自主。而鄭竟死於非命。
及盧何之與李純齟齬,幾至宣戰,微李純之顧全東南大局,甘心讓步,江浙人民,寧有幸乎?國民苦兵革久矣,好戰者民之賊也,主和者民之望也,觀乎江浙之言和,安得不感念夫李督軍?
第一百十七回吳司令計敗段芝貴 王督軍誘執吳光新
卻說徐樹錚帶領衛隊,直入京師,將演逼宮故事,一面至將軍府,強迫各員,聯銜進呈,請即褫奪曹錕、曹鍈、吳佩孚官職,下令拿辦。曹鍈為曹錕
第七弟,曾任近畿旅長,故小徐亦列入彈章 ,並推段祺瑞領銜,呈入總統府,大有咄咄逼人的氣勢。徐總統不便遽從,延擱一宵,未曾批准。那小徐確是厲害,竟率衛隊圍住公府,硬要老徐懲辦曹吳,否則即不認老徐為總統。
徐總統無奈,只好下一指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