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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梁二人接到此電,當然憤怒交迫,下令討龍,正要發兵東下,突來了廣東巡按使張鳴岐,替龍剖辯,把海珠一場慘變,統推在蔡乃煌、顏啟漢身上。陸榮廷即問道:「龍濟光到哪裡去了?」大約到龍宮裡去。張鳴岐道:「龍督本在署中,候湯、徐兩君會議,不料蔡乃煌、顏啟漢等,暗地設謀,擬害湯、徐,待龍督聞知,即派兵彈壓,已不及了。」何人相信。
梁啟超接入道:「龍濟光的用意,簡直要害我兩人,偏湯、徐兩君做了替身,徐君幸得脫逃,湯覺頓竟致斃命,還有王警長、譚顧問、呂會長等也同時遇難。堅白兄,張字堅白。你想王、譚兩君,是他的麾下,不過主張和平,便一古腦兒死在會場,這老龍還有天理麼?我等非誅逐龍濟光,如何對得住湯君?就是王、譚、呂諸人,也對他不住呢。」理直氣壯。
張鳴岐忙答辯道:「龍督實未與聞,現在專待兩公到粵,和解粵局,斷無異心。」梁啟超冷笑道:「我等還想多活幾天,保障共和,休再用老法欺我。」張鳴岐又道:「兩公如不見信,鳴岐情願為質,可好麼?」竭力為龍幫忙。梁啟超亦道:「你休做第二個王協吉,着了龍王的道兒。」張鳴岐還要再辯,陸榮廷道:「龍濟光如無歹心,須要依我六款。」鳴岐即請陸宣示,榮廷道:「第一條,須交出蔡乃煌、顏啟漢;第二條,須分調警衛軍出省;第三條,須整頓龍軍軍律,解散偵探;第四條,是我若來粵,寓所由我自擇,龍鬚到我處會談,我不往龍處;第五條,龍軍將來,一半留龍自衛,一半須隨護國軍征贛;第六條,我軍到粵,龍鬚讓出東園,俾我軍駐紮。這六條如果見從,我就不去驅逐老龍,若有一條不依,我也顧不得親戚關係了。且與他爭個高下,看他還能害我麼?」總還顧着戚誼。
鳴岐道:「且先去電問,何如?」陸即允諾。
當自電陳六款,迫龍遵約,旋得覆電,說是:「悉如陸命,惟善後條件,請張面決。」張乃與陸、梁兩人,協議善後,共有四款:
一是查辦海珠禍首,以明心跡;
二是由陸、梁至粵,維持粵局;
三是電請護國軍總司令徐勤,通飭各路護國軍,暫停進行,靜待解決;
四是嚴辦土匪,保護地方;
四款議定後,彼此依約辦理。
張鳴岐方回粵去,不期粵東的獨立,尚未就緒,浙江的獨立,又閙出一番笑話。原來廣東獨立的消息,傳到浙中,浙江將軍朱瑞,及巡按使屈映光,亟向中央請兵,鞏固浙防,一面將城內屯兵兩旅,調駐城外。旅長童保暄,本是辛亥革命的發起人,朱瑞恐他為變,所以將他調出。還有葉煥華一旅,亦令移駐,無非是防童聯絡,所以一體遷移。
是時駐滬第十師,本擬調粵,因浙事吃緊,由袁政府改令赴浙。且南苑第十二師,航海南來,亦有直接赴浙的消息。應上回。浙人大嘩,紛紛電阻。
那時有志共和的童旅長,復躍然奮起,入城見朱,請即獨立。朱瑞集眾會議,參謀長金華林,師長葉頌清,均反對童說,就是旅長葉煥華,也說是獨立非宜。童保暄道:「今日不獨立,恐他日無暇獨立了。」朱瑞道:「本將軍的意見,不必獨立,也不必不獨立,就是中立了罷。」此策卻好,其難如願何?大眾才退。隔了一天,童保暄探得軍署密謀,擬誘他入署,置諸死地,他乃想出先發制人的計策,號召二十三團二十四團,乘着四月十一日夜間,潛行入城,直攻軍署。軍署守衛,猝不及防,竟一哄兒散去。童保暄搶步當先,趨入署中,左右四顧,不見一人,一直跑進內室,將樓上樓下,盡行找尋,不但毫無人影,連鬼都沒有了。
看官!你道這將軍朱瑞,及全署人員,統從哪裡逃去?原來朱瑞乖巧得很,自聞桂、粵獨立,早已防有他變,先將家眷運往上海,只自己留住署中,此次轅門遇警,即忙換了便服,走至後院,覷定牆角空隙處,有一枯樹,便攀援上去,一腳跨到牆頭,復解下腰帶,掛在樹梢,用手握住帶端,把身子縋了下去,等到腳踏實地,便放開兩腿,向北逸去。還有署中人役,正要入報將軍,見朱瑞正在逾牆,大家也學了此法,次第出走。比軍令還要靈捷。童保暄四覓無着,知已遠颺,復轉身出來,移兵至師長署,葉頌清也早走了。
再往尋參謀長金華林,旅長葉煥華,統已不知去向。大難來時各自飛。乃復赴巡按使署,巡按使屈映光,倒還從容不迫,出來相迎,見面扳談,卻很是贊成獨立,並極力褒獎童保暄,願推他為都督。又是一種做品,比朱瑞高出一籌。
保喧推讓道:「都督一席,當然推舉屈公,如保暄資輕望淺,怎能勝任?今日此舉,無非是輿情趨向,不得不然呢。」屈映光道:「且集眾公舉便了。」當下召集長官,共同推舉,結果是老屈當選。屈仍避去都督字樣,只自稱巡按使兼浙軍總司令,與童會銜,電知各處鎮守使呂公望、張載陽、周鳳岐等。
於是寧、紹、嘉、湖、台等處,也即日宣告與袁政府脫離關係。誰知老屈的私意,也是模仿龍郡王,當時曉諭人民,比龍王還要圓滑,他說是:
為出示曉諭事。照得省城十一夜,軍民擁至軍署,要求獨立,將軍失蹤,本使為軍政紳商學各界,以浙江地方秩序相迫,已于今日決定以浙江巡按使兼浙軍總司令,維持全省秩序,主任軍民要政。除總司令部人員另行組織外,所有在省文武機關部署,一律照常辦事,不准擅離職守。傳諭所屬,一體遵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