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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寬忙連叫拿着,一面追出門首,但見外面立着警察數名,好幾個將袁瑛攔住,又有一警吏模樣,走至乃寬面前,行禮請安,復呈上名刺,由乃寬匆匆一瞧,具名是天津警察廳長楊以德,點清警察廳長姓名,用筆不直。當下吩咐警吏道:「你休使逆子遠颺,快與我送至新華宮去,我就來了。」警察諾諾連聲,押着袁瑛先行。乃寬即穿好雙履,趨上馬車,隨至新華宮來。
轉眼間已到宮門,見袁瑛等已是待着,當即下車跑入,突被侍衛阻住,他又嚇得面如土色。進出都不得自由,無怪嚇殺。但聽侍衛傳旨道:「今上有命,着你將令郎袁瑛,送交軍政執法處便了。」乃寬不知是好是歹,只得遵旨帶領袁瑛,徑至軍政執法處。
此時處長系雷震春,聞得袁瑛拘到,即傳命處內人員,把袁瑛收禁,乃父無辜,任他歸去。萬寬得了此信,好似皇恩大赦,踉蹌歸家。放心一大半。
原來袁氏姬妾,素愛乃寬,自袁瑛發生逆案,都為乃寬捏一把冷汗,適見老袁負氣入內,料他是遷怒乃寬,此時欲勸不敢,不勸又不忍,畢竟洪姨伶牙俐齒,竟挺身向前道:「陛下為了袁瑛,氣壞龍體,殊屬不值。他本是個無知豎子,也未敢膽大若此,據妾想來,定是受亂黨唆使,想藉此攪亂龍心,今已拘到,但把他收禁起來,已足斷絶亂黨導線。若講到乃寬身上,想必未曾知情,陛下既待他厚恩,索性加恩到底,渠非木石,寧有不格外圖報嗎?」說得委婉動人。老袁佯笑道:「你敢是為乃寬做說客麼?」這一語,打動洪姨心坎,幾急得粉頰生紅,一時說不下去。
適背後有人介面道:「妾意是乃寬不當辦,就是他逆子袁瑛,也不必急辦。」進一步說法,比洪姨又過一籌。洪姨聽著,乃是憶秦樓周氏聲音,料她來作後勁,暗暗喜歡。猛聞得老袁道:「你等串同一氣,來幫乃寬父子,莫非是與他同謀不成?」這句話更加沈重,幾令人擔當不起。
那知周姨竟轉動珠喉,從容答道:「妾聞雍齒封侯,漢基乃定,陛下今日,正當追效漢高,借定眾心。試思陛下延期登極,無非為外交方面,藉口內變,時來牽制,今雲南肇亂,尚未蕩平,復生宮中的變案,越加滋人口實,陛下待至何時,方得登基呢?若陛下疑妾等同謀,妾等已蒙陛下深恩,備選妃嬙,現成的富貴,不要享受,還去尋那殺頭的勾當麼?」語語打入老袁心坎,虧作者描繪出來。老袁聽了,不禁點首,便改怒為喜道:「女蘇秦,依你該如何辦法?」周姨道:「妾已說過了,乃寬不當懲辦,袁瑛也不必急辦。」伏一筆愈妙。
老袁沈思一會,想不出另外妙法,竟從了女蘇秦計策,轉囑左右,俟乃寬拘子到來,令他轉解軍政執法處,一面傳語雷震春,只收禁袁瑛一人。雷震春也已喻意,所以奉旨照行。
隔了三四天,步軍統領江朝宗,奉了密令,往拘沈祖憲、勾克明,密令中也不說出犯罪情由,朝宗只道他是袁瑛同黨,忙帶了似虎似貔的軍役,跑至沈、勾兩人寓中,巧巧兩人俱未外出,一併捉住,並由軍役嚴搜,查出盟單一紙,內列姓名,多系內外軍政兩界要人。朝宗徼功性急,查有數人寄住交通次長麥信堅宅內,便不分皂白,竟轉至麥家,指名索犯。麥次長無可如何,只好令他帶去。還有司法次長江庸弟爾鶚,名單上也曾列着,索性乘着便道,統行逮捕,一古腦兒帶至步軍統領衙門,親自訊問。
鹵莽可笑。沈、勻二人先行上堂,當由朝宗坐訊道:「你等為何唆使袁瑛,叫他謀為不軌?」兩人莫明其妙,便向他轉詰道:「江統領!你如何誣我唆使袁瑛?我等與袁瑛,簡直是素不相識呢。」朝宗復擲下盟單,令他自閲。兩人閲罷,遞交朝宗,齊聲道:「名單上列着的,統是我兩人舊交,稱兄道弟,聯為異姓骨肉,原是有的,但並未列着袁瑛姓名,為何憑空架害?」朝宗道:「你兩人的拜把弟兄,何故有這般麼樣多呢?」沈祖憲先冷笑道:「今上並未有旨,禁止我等交結朋友,且試問你為官多年,難道是獨往獨來的?平日我與你亦時常會面,彼此也稱兄道弟,不過名單上面,尚未列着大名罷了。」朝宗被他一駁,不覺怒氣上沖,便道:「你等藐我太甚,我且帶你等至軍政執法處,看你等如何答辯?」沈、勾二人又齊聲道:「去便去,怕他甚麼!」朝宗遂下座出堂,領着沈、勾諸人,竟至軍政執法處,拜會雷震春。
這時候的雷處長,早已問過袁瑛,袁瑛供由克端主使,所有從前往來書信,也非自己手筆。這種供詞,嚇得震春瞠目無言,只好仍令收禁。看官曾閲過前回,克端是袁家四公子,系老袁愛妾何氏所生,面似冠玉,膚如凝脂,並且機警過人,素為老袁所愛,平時嘗語人道:「此子他日,必光大袁氏門閭。」嗣是克端恃寵生驕,暗中已寓着傳位思想,有時且入對老袁,訴說各弟兄短處,因此克定以下,屢遭呵責,甚至鞭撻不貸。
克定正恐青宮一席,被他攘奪,所以時時戒備,平居陰蓄死士,作為護符。袁瑛出入宮中,早已瞧在眼裡,此時便信口亂供,索性閙一回大亂子。幸震春頗具細心,飭令還禁,免他胡言瞎閙。新華宮內,不生喋血之禍,還虧老雷保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