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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雀伎,古人賦詠多矣。鄭愔云:「舞餘依帳泣,歌罷向陵看。」張正見云:「雲慘當歌日,松吟欲舞風。」賈至云:「靈幾臨朝奠,空牀卷夜衣。」王勃云:「妾本深宮伎,曾城閉九重。君王歡愛盡,歌舞為誰容。」沈佺期云:「昔年分鼎地,今日望陵台。一旦雄圖盡,千秋遺令開。」皆佳句也。羅隱云:「強歌強舞竟難勝,花落花開淚滿繒。秪合當年伴君死,免教憔悴望西陵。」似比諸人差有意也。
魏武陰匐U很
《歷代詩話》本作「狠」,盜有神器,實竊英雄之名,而臨死之日,乃遺令諸子,不忘於葬骨之地,又使伎人着銅雀臺上以歌舞其魂,亦可謂愚矣。東坡云:「操以病亡,子孫滿前,而咿嚶涕泣,留連妾婦,分香賣履,區處衣物,平生奸偽,死見真性。」真名言哉!
高祖《大風》之歌,雖止於二十三字,而志氣慷慨,規摹
《歷代詩話》本作「模」宏遠,凜凜乎已有四百年基業之氣。《史記·樂書》謂之《三侯章》。令沛得以四時歌舞宗廟,蓋欲使後之子孫,知其祖創業之勤,不可怠於守成爾。武帝《秋風辭》、《瓠子歌》已無足道,及為賦以傷悼李夫人,反覆數百言,綢繆戀嫪
《歷代詩話》本作「眷戀」於一女子,其視高祖豈不愧哉!《藝文志》,上自造賦二篇,其一不得而見耶。
老杜《北征詩》云:「憶昨狼狽初,事與古先別。不聞夏殷衰,中自誅褒妲。」其意謂明皇英斷,自誅妃子,與夏商之誅褒妲不同。老杜此語,出於愛君,而曲文其過,非至公之論也。
白樂天詩云:「六軍不發無奈何,宛轉蛾眉馬前死。」非逼迫而何哉?然明皇能割一己之愛,使六軍之情帖然,亦可謂知所輕重矣,故前輩有詩云:「畢竟聖明天子事,景陽赴
《歷代詩話》底本同,點校者據《類編》本改作「宮」井是何人?」小說《盧瓌杼
《歷代詩話》本作「環抒」情》載,唐僖宗幸蜀,詞人題於馬嵬驛云:「馬嵬煙柳正依依,重見鑾輿幸蜀歸。泉下阿瞞應有語,這回休更泥
《歷代詩話》本作「怨」楊妃。」雖一時戲語,亦無乃厚誣阿瞞乎? ●卷二十
李白詩云:「朝發汝海東,暮棲龍門中。」又云:「朝別淩煙樓,暝投永華寺。」又云:「朝別朱雀門,暮棲白鷺洲。」又云:「雞鳴發黃山,暝投鰕
《歷代詩話》本作「蝦」湖宿。」
可見其常作客也。范傳正言白偶乘扁舟,一日千里,或遇勝境,終年不移,往來牛斗之間
《歷代詩話》底本同,點校者據《范傳正序》改作「分」,長江遠山,一泉一石,無往而不自得也。則白之長作客,乃好遊爾,非若杜子美為衣食所驅者也。李陽冰論白云:「王公趨風,列嶽結軌,群賢翕習,如鳥歸鳳。」魏顥論白云:「攜駿馬美妾,所適二千石郊迎,飲數鬥徑醉。」夫豈有衣食之迫哉?
今人作詩,自述則稱我,謂人則稱君,往往相習皆然。杜子美《送孔巢父詩》云:「道甫問信今何如。」《墜馬諸公攜酒相看詩》云:「甫也諸侯老賓客。」《過王倚飲》云:「在於甫也何由羨。」則自述乃稱名。《送樊侍禦》云:「至尊方旰食,仗爾布嘉惠。」《寄李白》云:「昔年有狂客,號爾謫仙人。」《送竇九》云:「非爾更持節,何人符大名。」則謂人乃稱爾。若謂尊之甚則稱名,則前三人皆非通貴之士;若謂卑之甚則稱爾,則
《歷代詩話》本作「以」後三人皆非稚孺之列。蓋其詩格變態如是,恐不繫重輕也。
心醉六經,尚友千載,謂之好古可也。今之好古者乃不然,書畫貴整,而必取腐爛陳暗者以為奇;器物貴新,而必取穿漏弇薄者以為異,曰是古也。乃不靳貲費而求之,何其不思之甚耶!書畫貴古,猶欲識其筆法之淵源,以穿漏弇薄之器而珍之,此何理哉?嘗觀老杜《銅瓶詩》云:「亂後碧井廢,時清瑤殿深。」其末云:「蛟龍雖缺落,猶得折黃金。」則以古物而要厚貲,自古而然。
張景陽《七命》有「浮三翼,泛中沚」之句,故詩家多用三翼為輕舟,如梁元帝「日華三翼舸」,元微之「光陰三翼過」是也。按《越絕書》,《伍子胥水戰兵法內經》曰:大翼一艘,廣一丈五尺二寸,長十丈。中翼一艘,廣一丈三尺五寸,長五丈六尺。小翼一艘,廣一丈二
《歷代詩話》本作「九」尺,長九
《歷代詩話》本作「二」丈。
所謂三翼者,皆巨戰舩也。用為輕舟,悞矣。
舒王作《前元豐行》云:「倒持龍骨掛屋敖。」《後元豐行》云:「龍骨長乾掛梁梠。」龍骨,水車也。是歲豐稔,故龍骨掛而不用。
又有《寄楊德逢詩》云:「遙聞青秧底,復作龜兆拆
《歷代詩話》本作「坼」。翛翛兩龍骨,豈得長掛壁。」是歲亢旱,故反前詠爾。東坡亦有《水車詩》云:「飜飜聯聯銜尾鴉,犖犖確確
《歷代詩話》本作“確確」蛻骨虵
《歷代詩話》本作「蛇」。
分畦翠浪走雲陣,刺水綠鍼抽稻芽。天公不念老農泣,喚取阿香推雷車。”言水車之利不及雷車所霑者廣也。
瓢之為器,貧者所用,故顏子以一瓢飲,而揚子比之山雌。文康公築室泛金溪上,闔門千指,朝齏暮鹽,未嘗敢以貧為病。嘗因溪結亭,號曰瓢飲,蓋欲少見慕賢好古安貧樂道之意。予
《歷代詩話》本作「余」嘗有詩云:「我不學許由隱煙霧,得瓢不飲惟掛樹,又不學德義居虎丘
《歷代詩話》本作“邱」,帶瓢入市多騎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