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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到的題材是一個老喜劇演員,和一個年輕的芭蕾舞女演員之間發生的故事,主題是藝術作品的永恆主題:愛。他說「世人無論披上什麼新的外衣,他們骨子裡喜歡的仍是愛情故事。正如黑茲利特所說,情感要比智力更能吸引人,所以它對一件藝術作品的貢獻也更大。並且,和《凡爾杜先生》那種冷酷的悲觀主義相比,它完全是別具一格的。
更重要的是這個主題鼓舞了我。」
《舞台生涯》的劇本長達
750頁,
1950年他修改了初稿,精簡刪節了不少,到
1951年完成了分鏡頭劇本。此期間,《城市之光》于
1950年
4月,在美國再版重映,獲得了巨大成功,這無疑給了他頗大的安慰與鼓舞。同期他還編寫了一部芭蕾舞劇《科洛賓娜之死》,本來是想交給兩個舞蹈演員演出的,但為了豐富《舞台生涯》的內容與藝術性,他把它放入影片中。
影片的背景是
1914年夏天的倫敦,曾紅極一時到老喪失了青春、健康、名氣的卡伐羅
卓別林飾,身上似乎有着卓別林父親那一輩人的影子,他的被人遺忘和喝倒彩,與卓別林本人當時在美國的遭際几乎一樣。
影片開頭是暮色蒼茫的街道,孩子們
由卓別林的孩子們扮演圍住一個演奏管風琴的老藝人。這時,一個衣着整潔的紳士回到了小公寓,卻老也開不了門,原來落魄的名演員卡伐羅喝得大醉……他好不容易開了門爬上樓,一股特別的氣味又使他轉回樓梯底下,……他破門而入,救了一個用煤氣自殺的少女。
名叫梯麗的少女是舞蹈演員,她夢想成為一個偉大的舞蹈家,然後嫁給一個青年音樂家。但她生病雙腿麻痹,丟掉了工作,也失去了愛情……為了給少女治病,卡伐羅將他最好的東西小提琴抵押給高利貸者,並想重操舊業。
一個遊藝場老闆告訴他,沒有一家遊藝場願聘請年老的他了。
但卡伐羅一直在座客稀少的小地方,演滑稽的馴虱者……他晚上回到家,做夢有了個伴侶即梯麗。他與梯麗合唱着一首《沙丁魚之歌》,並在梯麗的幫助下恢復了昔日的聲譽……
梯麗可以下床,但沒有卡伐羅扶助就不能走一步。卡伐羅告訴她由於老想著悲慘的童年,所以患上了心理病,要堅強起來。為此,卡伐羅自己戒了酒,希望重登大劇院舞台……然而,他的笑語、噱頭觀眾卻不欣賞,喝倒彩、起鬨、扔雜物。這是因為他老了,變得內向而矜持,過去與觀眾之間的那種親密默契關係消失了。
老闆請他不必再去……
他很晚才與梯麗見面,說自己完全失敗了、絶望了。但梯麗卻把老人以前鼓勵她的話回贈給他「現在你必須奮鬥,奮鬥,奮鬥。」她激動地說著用足了力氣,竟站了起來踱着大步。看到自己這樣,她不由自主地又笑又哭,心理作用導致的麻痹症,被堅強的意志征服了……她一遍遍喊道:「我能走了!」那晚,她快樂地與老人在倫敦的街上走了一晚。
梯麗又練習起來,卡伐羅以一個行家的目光認定她是塊跳舞的材料,鼓勵並陪她上劇院應徵。姑娘演得很成功,被聘在一部舞劇《科洛賓娜之死》中當主角。她介紹卡伐羅去演一個小配角……梯麗上台之際躊躕不前,她覺得腳又邁不動了,卡伐羅嚴厲地訓她並抽她一記耳光……
被逼上台的梯麗忘了一切,演得十分成功。舞劇的青年作曲家愛上了她,但梯麗卻愛上了卡伐羅,老人不願意接受。劇院經理唯恐卡伐羅干擾了梯麗,另找人代替他。卡伐羅為了不讓梯麗的事業受到影響,並成全她與作曲家,躲開她出走……
幾年過去,梯麗紅遍歐洲。她在戰爭爆發時榮歸倫敦,但青年作曲家應徵入伍。偶然一次,作曲家發現了卡伐羅,昔日的老藝術家已成了深受凌辱的人。卡伐羅靠拉小提琴沿門行乞……作曲家臨上前線時告訴梯麗,梯麗為老朋友組織一次盛大的義演……
卡伐羅想把這最後的演出機會,變成他重登舞台的風光前奏。他不顧醫生警告,冒着心臟病復發的危險,大喝威士忌。他先演一個理智而富感情的流浪漢,再演出色的玩跳蚤者,最後演笨拙但愛抒情的提琴手……越演越精彩,觀眾如痴如狂,有人喊「偉大的卡伐羅」。東山再起的光芒,在老人眼前閃現……
節目快結束時,卡伐羅力竭,不幸掉進樂隊席的大鼓裡。這個「絶妙噱頭」引起了觀眾的狂熱,但疲勞使他再也爬不起來,梯麗驚慌……
痛苦的卡伐羅拒絶宣佈停演,他要求人們把他抬到上場處……身着潔白舞紗的梯麗,正在神秘深邃的森林佈景前翩翩起舞……老人向她投去最後一眼……
這部悲劇影片,採用心理劇的形式,表演和對話十分精彩,每一句、每一個動作都有豐富涵義。卡伐羅的命運看似悲慘,但其靈魂卻憑藉人的尊嚴和抗爭的力量,繼續生存在一位「跳着舞、充滿了活力的明天」的女舞蹈演員身上,生存在他親手發掘出來的人才身上。影片有力地肯定了人在這個世界上的崇高的地位。法國著名電影史學家喬治·薩杜爾和日本電影評論家澱川長治都認為,《舞台生涯》是一部深刻的和真正的莎士比亞式的傑作。
卓別林在片中飾卡伐羅,除了戲中戲他臉上不化妝,這是他第一次以本來面目出現在銀幕上。
1952年是他演的新人物與他獨創的舊角色的分手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