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聯絡官來告訴他,汽車走錯了路開往別處了,又說現在去軍部已經晚了,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只是那里長官想見見他。丘吉爾火冒三丈,只好踏着泥濘返回駐地。不過他竟又一次走運,原來當他走了不久,德國人的炮彈正好擊中他所在的掩蔽所。
丘吉爾勇敢機智,朝氣蓬勃,精力旺盛,又接受以往教訓,注意謙虛謹慎,處理好同事關係,主動請求每天兩次陪同營長巡視戰壕,終於取得營長好感。結束見習時,營長向弗倫奇稱讚丘吉爾的良好表現。弗倫奇有意任命丘吉爾當旅長,可是阿斯奎斯不同意,接替弗倫奇的黑格將軍也反對,都說丘吉爾想做個軍人,就應當通過所有軍階逐級陞遷。
丘吉爾被派到蘇格蘭第六步兵營當營長,軍銜升為中校。脫毛的鳳凰不如鷄,大臣倒霉當營長,這種營長不好當。他得想方設法迅速贏得官兵的喜愛,樹立自己的威信。他給自己設計了一套英式與法式軍服相結合的奇形怪狀、引人注目的軍服,他那圓而大的頭上,總愛扣上一頂淺藍色的法國鋼盔,他講話愛像演員一樣裝腔作勢而又富於幽默感,他的舉動總是顯出人逢喜事精神爽一般的生氣勃勃和快活開心。
他的部下終生記得他愛說的一句名言——「戰爭是一種遊戲,玩起來應當滿面笑容」。
他來到這個營的第二天,把全營官兵集合起來,大聲宣佈:「弟兄們,向虱子開戰!」他詳細地講解了虱子的危害,又介紹了消滅這個敵人的方法。
他帶領大家用刷子和燒紅的烙鐵消滅虱子,又把自己帶來的白鐵浴盆借給大家使用。滅虱之戰戰果輝煌,僅三四天時間,全營面貌煥然一新,處處整潔衛生。
他在營部食堂吃飯談笑風生,無拘無束地議論政事,並不隱瞞他對阿斯奎斯的抱怨。他在士兵中開展歌詠活動,幫助他們消愁解悶。士兵們既驚異又高興,馬爾巴羅公爵這個傑出的後代毫無貴族架子,竟然如此平易近人。
他隨身帶著一部袖珍本的莎士比亞作品,一有時間就拿出來閲讀。
從見習到帶兵,丘吉爾在部隊基層生活了四個月,在風雨冰雪交相襲擊的骯髒戰壕裡,白天冒着敵人炮火襲擊的危險,晚上蜷手縮腳躺進睡袋,他似乎享受到了同士兵們在一起過艱苦生活的樂趣,他在信中說:「同有趣的人在一起,令人愉快,人們似乎並不介意那寒冷、潮濕和很不舒適的環境。」
丘吉爾仍然是不守本分、愛好挑戰的,有段時間前線沒有發生什麼戰事,他厭煩這樣平靜地度過時光,便設法召來槍林彈雨。他請求老朋友炮兵師杜德准將,對屬於自己防區對方的敵人戰壕進行炮擊,以此招來敵炮還擊。有時夜裡命令手下官兵向敵陣開火,害怕偷襲的德軍便同樣開火還擊。因為沒有必要地閙得神經緊張,妨礙休息,友鄰部隊對此很不滿意。
丘吉爾仍然擺脫不了孩子氣。每當他那些位高名盛的老朋友來前線看他,他總愛帶他們爬戰壕,他樂呵呵地看到他們整潔雅緻的服裝被鐵絲網劃破,擦得放光發亮的皮鞋被污泥弄髒。
丘吉爾當時仍是下院議員,
1916年
3月他休假回國參加議會關於海軍問題的辯論。他發現政敵們根本不問他的發言是否有理,只是抓住達達尼爾海峽之戰老問題,對他惡意地嘲諷謾罵,而內閣因首相領導無方又醞釀著危機。
他於是打定主意退伍回國,準備重新開始他的政治生涯,首先恢復他在政治圈子中的聲譽,然後再圖進取,同時還要解決賺錢養家問題,眼下他已有二女一子。
4月間,由於兵員缺額,蘇格蘭步兵第六營同第七營合併,原第七營營長資歷比他深,獲任新合併營營長,丘吉爾獲得解離線會,
5月間回到倫敦。
他給《星期日畫報》、《倫敦雜誌》和美國報刊撰寫文章,每年稿酬收入大大超過他當海軍大臣的
5000英鎊年薪。恢復政治聲譽問題,也在第二年初得到基本滿意的解決。
8早期飛行員和「坦克之父」丘吉爾在海軍大臣任期內,還幹成了兩種了不得的奇事。一件絶頂勇敢,一件非凡聰明,都是業餘捎帶搞的副業。作為一個政治活動家,這兩件事在他的一生事蹟中很容易而且事實上常常被忽略不提,但是從人學、人才學和科技史的視角來看,卻十分難能可貴和富於啟示作用。這兩件奇事是:一個世界大國的重要部長級人物,在對工作和生活都無直接必要的情況下,居然甘願冒着生命危險學習駕駛飛機,成為人類歷史上為數很少的早期熟練飛行員之一;一個根本沒有系統地學過自然科學技術,又沒有幹過專業技術工作的人,居然憑着他那愛幻想、愛創造的思維發動機和崇尚實幹的決心與行動,把發明坦克的傑出構想變為了現實。
1903年,美國在自行車行業工作的萊特兄弟,在滑翔機上安裝
12馬力汽油發動機,試飛成功,從此,人類開始與鳥類、昆蟲類三類鼎立,成為新的空中動物。
早期飛機首先用於軍事領域,
1908年萊特兄弟與國防部簽訂生產合同,
1909年在
2.
5小時內飛行
135公里,並運載乘客試飛成功,
1918年才開闢第一條紐約飛芝加哥的航線。
1912年,英國只有六架結構簡單的飛機,駕駛員也很少。「當海軍大臣不坐飛機可太窩囊了。」好動、愛新奇、好冒險的丘吉爾首次為執行公務乘坐飛機,飛上
250米高空時,他心驚肉跳,擔心飛機掉下去。但是飛行的那種高速度和神秘感,很快攫住了丘吉爾的心,越險越有趣,他很快就迷上了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