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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散文 - 74 / 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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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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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4頁

朗讀:

文章以畫家特有的眼光,詩人的氣質,生動地再現了月光照躍下的雪景,如「若涂銀,發潑汞,騰光照人,骨肉相瑩」。好個「骨肉相瑩」,把人都淨化了。這是一篇很美的散文。

寄答京友.李贄


  

「對難,不其然乎?」[1]今人盡知才難,盡能言才難,然竟不知才之難[2],才到面前竟不知愛,幸而知愛,竟不見有若已有者,不啻若自其已出者[3]。嗚呼!無望之矣!

舉春秋之天下[4],無有一人能借聖人之才有[5],故聖人特發此嘆,而深羡于唐、虞之隆也[6]。然則才固難矣,猶時時有之[7];而惜才者則千古未見其人焉。孔子惜才矣,又知人之才矣,而不當其位[8]。入齊而知晏平仲[9]。

居鄭而知鄭子產[10],聞吳有季子,直行觀其葬[11],其惜才也如此,使其得志,肯使之湮滅而不見哉!然則孔子嘆才難,非直嘆才難也,直嘆惜才者之難也[12]。以為生才甚難,甚不可不愛惜也。

夫才有鉅細,有巨才矣,而不得一第[13],則無憑[14],雖惜才能,其如之何!幸而登上第,有憑據,可藉乎以薦之矣[15],而年已過時[16],則雖才如張襄陽[17],亦安知所者不以過時而遂棄[18],其受薦者又安知其不以既老而自懈乎[19]!

夫凡有大才者,其可以小知處必寡[20],其瑕疵處必多[21],非真具眼者與之言必不信[22]。當此數者,則雖大才又安所施乎[23]?故非自己德望過人,才學冠世,為當事者所倚信[24],未易使人信而用之也。

註釋:

[1]「才難」句:人才難得,不是那樣嗎?《論語.泰伯》:「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武王曰:『予有亂臣能治理天下的臣子十人。』孔子曰:『才難,不其然乎?』」[2]不知才之難:不知人才培養之難。[3]不啻chì翅不止。

這兩句的大意是竟不見對待人才之有才像自己之有才一樣,對待人才像自己培養的一樣。[4]春秋:我國歷史的一個時代722—前481,因孔子所修史書《春秋》包括這一時期而得名。[5]聖人:舊時指品德高尚,智慧高超的人物,這裡指孔子。[6]唐、虞之隆:唐堯、虞舜對人才的重視。

[7]時時有之:經常出現。[8]不當其位:不臨其位,指沒作官,無權力。[9]晏平仲:名嬰。春秋時齊國的賢大夫。

《論語.公冶長》:「子曰:『晏平仲善與人交,久而敬之。』」[10]子產:公孫僑,字子產,鄭穆公之孫,春秋時鄭國的賢相。《論語.公冶長》:「子謂子產,『有君子之道四焉:其行已也恭,其事上也敬,其養民也惠,其使民也義。』」[11]季子:季札,春秋時吳王壽夢少子,有賢名,壽夢欲立這,辭不受,封于延陵,因號延陵季子。

葬:墳墓。[12]「非直嘆」二句,不僅感嘆人才之難得,更感嘆惜才者之難得。[13]第:科第,科舉時代謂中試為得第。[14]憑:憑據。

[15]薦:薦舉,推薦。[16]年:年歲。[17]張襄陽:事蹟不詳。[18]棄:棄置不顧。

[19]受薦者:被舉薦的人。自懈:自己鬆懈,不求上進。[20]寡:少。[21]瑕:玉上的斑點。

疵:缺點、毛病。瑕疵,小的缺點。[22]真具眼者:真是有眼力的人。[23]安所施乎:到哪裡施展呢![24]當事者,指執政掌聲權的人。

李贄15271602,字卓吾,號宏甫,福建泉州晉江人。嘉靖三十一年舉人,官至雲南姚安知府。李贄是明代著名思想家、文學家,公開以「異端」自居,大膽抨擊當時的假道學、程朱理學和封建傳統教條,被統治者迫害死於獄中。在文學上,反對復古主義者的剽竊摹擬,倡導「童心說」,主張文學必须發抒已見,重視小說、戲曲在文學上的地位,曾評點《水滸傳》、《西廂記》等,在當時影響很大。

著作有《焚書》、《續焚書》、《藏書》《續藏書》等。

這封信談的是人才的問題。

人才難,愛惜人才者更難得。李贄認為「才固難矣,猶時時有之;而惜才者則千古未見其人焉。」愛惜人才者難得,而在當政者中愛 惜人才者尤為難得。李贄說孔子是惜才者,但是不當其位,手中無權,雖然看到了人才,也知道愛惜,但無權委以重任,不能發揮人才作用,使之湮滅而不見,這是非常遺憾的。


  

由此可見,當政者對待人才必須愛惜。只有認識人才,愛惜人才,委以重任,發揮作用,才能使國家富強。

對待人才,也應該有正確的認識。首先不以是否中舉登第為憑據,而要看是否有真才實學。其次金無足赤,人無完人,任何人才都會有缺點毛病,不能以小疵掩大德,更不能以有微瑕為藉口,棄置大才而不用。

如何對待人才,古住今來,很多人探討這個問題。司馬遷說:「人君愚智賢不肖,莫不欲求忠以自為,舉賢以自佐,然亡國破家相隨屬。而聖君治國,累世而不見者,其所謂忠者不忠,而所謂賢者不賢也。」強調人君辨別人才真偽之重要。

韓愈說:「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強調識別人才者之重要。李贄進一步提出愛惜人才之重要。這些論述儘管都有一定的侷限性,但是對於我們如何正確對待人才,仍有一定的啟發意義。

寄鄭孟麟.謝肇淛

家室至。得手書甚慰,兼悉近況。

水部自不惡[1],而河上翁[2]尤不惡。俗言紛紛,但患貧耳!而貧非不佞所患也。老母在堂,不乏菽水[3];先人敝廬,足以蔽風雨;百畝之田,足以供饘粥[4]。視一二善官者[5],誠貧;迴首作措大[6]時,已過之遠矣!

吾嘗謂人生苟存一知足之心,何官不可為?何地不可居?如不知足,則卿相不已,必思帝王;帝王不已,必思神仙;神仙不已,必思作玉皇大帝。而元會運世、百六陽九之期[7],於心尚以為未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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