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五會的成員們從車上下來,走進了昏暗的公園。根本把短機關鎗裝進黑皮包里。時值冬日,公園裡見不到一個行人。
深夜十一點。
道路兩旁的巖壁上,都掛著冰柱。年輕人們走過石橋,進人樹林里。秀之一聲令下,大夥紛紛爬上樹。隱蔽在樹葉里。
午夜一點差十分,從山下橋方面來了幾個穿風衣,蒙面的男子,走近石橋時停住了,面向海邊而立。另一個人在他們背後轉來轉去,警惕望著公園方向。
一點時,他們中的一人從懷中取出電簡,摁亮,舉起來向海面方向打訊號。
隨著訊號,沉沉的海面出現了一隻橡皮艇,一直劃到了石橋下。
四個人忙著把橡皮艇的纜繩拴在石橋欄桿上。一個穿著防水風衣的男子登上了石橋,也蒙著面。
這幾個人快步向公園的游步道走去,這時,秀之從樹叢里躍了出來,歷聲喝道:
「不許動,我們是警察。」
根本他們也從樹上滑下來。
幾個男子轉身拔槍就射,與此同時,秀之的槍也開了火。穿著防水風衣的男子應聲倒下,滾人了海中。
根木抄著短機關鎗一陣亂射,對方反擊,他中彈倒地。
見此情景,山五會會員嚇得拔腿就逃。
只剩下秀之一人,他靈活地在樹叢中躲閃著流彈,不失時機地向對方開槍,又擊中了一名敵人。
不幸,子彈打完了。他扔下手槍就跑,身後傳來陣陣槍聲。
山五會會員沒命地逃到停車場。爬上車子,也不等等後面的秀之,一溜煙地走開了。
秀之緊趕幾步,終於沒追上。
公園的四周響起了警笛。二名警官向秀之追來,赤手空拳的秀之只好束手就擒,披押到了中華街附近的加賀警察局。
逃跑的卡車在開往野毛山的途中遭到包圍,撞到電線桿上,山五會的少年們紛紛跳下車來,野狗似地奔命,卻敵不過警察,五分鐘后,全都束手就擒。
不久,秀之他們被送到了保上谷橫濱少年監別所,每個人都關入了一個小房間。看守們每天不停地毒打他們,悲鳴聲不絕於耳。少年們無法忍受這種虐待,用頭撞著鐵窗,鬧著要回家。
調查時,秀之把所有的責任推在死去的根本身上,叫秀之感到悲傷的是和他有關係的女孩子們一個也沒來看他。
不久秀之被送到了小田原市谷津少年院,少年院的人們都鼓動他逃走,他都無動於衷。
少年院裡,每天都發香菸,還教他們學習汽車修理的技術。秀之的日子過得悠哉悠哉。
有一天,一個持著竹鞭在他們周圍遊逛教官,找著小差子抓住秀之的領子,舞動著鞭子嚇唬他。秀之就毫無表情地用平靜的聲調說:「鬆開你的臟手,小心別把我惹火了。」
教官就不知不覺地放開了他。
從此之後,教官們對秀之刮目相看。在校成績並不出衆的秀之,汽車發動機的有關知識卻學得出類拔萃。一年後就通過了二級工的考試,另外,也從同伴處學到了不少犯罪手法。
一年半后,秀之獲釋。
秀之母親開的「阿卡西亞」店整裝一新。
秀之不在的那段時間,伊勢佐木街完全抹去了戰爭的影響,到處張燈結綵,興旺發達起來。
秀之來到阿卡西亞店一看,門還沒有開。門前站著一個人,是西田和子。
「對不起,沒來看你。」
「現在才想起。」
秀之冷冷地答道。
一年多不見,和子顯得更加美麗、成熟。
「我,現在在這個店裡工作,另外,幫你媽媽保管店裡的鑰匙。」
和子說著把鑰匙拿給秀之看。
「你到我家來?」
「嘿。」
「和我一起住。」
「不高興嗎?」
和子抓住秀之的手,仰視著他。
秀之的新家在原來那條街附近的山手街,剛改建成公寓式。二層樓、共十六個房間。
秀之看著,不知怎麼,覺得有些不喜歡。
進了樓下的茶座室,和子以新婦的姿態給秀之準備好酒和菜。
不一會,酒勁上來。秀之一把抱住和子。
正在這時,門開了,母親走了進來,她平靜地看了看秀之。
「孩子,你一點也沒變。」
這是離別一年半后,母親的第一句話。
以後的整整一週,秀之住在二褸的一間房子里,沉溺於酒和和子之中。
一天,二人相依著走到中華街吃晚飯,剛把鴨翅放人口中,就涌上四、五個人,把他們挾持到皆川一家處。
「久違了,秀之。回來也不先到事務所來問問,反讓我費神。」
說話的是一個叫撣的人,他又轉向和子。
「你好,小姐。石田哥哥正在到處找你,趁他還未動怒以前回去,不更好嗎?」
撣說完便踏著有節奏的步伐離去。
秀之趕忙問:「石田,是我們山五會的前會長石田嗎?」
「嗯,現在是皆川一家的準幹部。請原諒,現在才告訴你。我,我已是石田的妻子了。」
和子撲倒在地上,失聲痛哭。
二人向山下公園走去,根本沒有注意到後面有人尾隨。
公園已修整過,秀之的腦海裡浮現著與中華街人員打鬥的情景,那一切彷彿就在昨天。
和子把頭枕在秀之肩上。
「把石田也殺了就好了。我再也不和你分離。」忽然,背後響起了一聲沉重的吆喝。
「站住。」
兩個人轉過身來,不禁一怔。
夜幕中,兩個中國南方人用小口徑手槍對著他們。
「你是岡山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