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很安靜,家家關門閉戶,沒有人對首相感興趣,幾個學生衝過來,手裡握著標語牌,被警察抓住了。寺田感到這不是一個好兆頭。
首相更近了,寺田可以從瞄準鏡里看見他那張微笑著的臉。
漸漸地,瞄準鏡中的十字架套住了那個腦袋。
寺田屏住呼吸,扣住板機的手沒有一點血色……
突然,他感到腿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打了一下,疼得他身子幾乎癱下來,就在這同時,他扣動了板機,溫切斯特槍發出了一聲脆響,射向天空。
原來是佐佐木,他醒了過來,但爬不起來,他匍伏著用―根鐵條狠擊在寺田的腿上。
寺田回身用溫切斯特槍轟掉了佐佐木的大半個腦袋。
自衛隊的飛機發現了寺田,向這幢樓狂亂地掃射起來。首相的自衛隊也簇擁著首相鉆進了防彈汽車。
寺田扔掉了手裡的溫切斯特槍,他不能帶上它逃跑了,槍落在地上的一聲脆響讓他心裡異常的難過。
他拉開了門,跑上臺階,在臺階的平臺邊大樓不朝街的那一面,有一條下水管道。
他已經聽到了樓下紛亂的腳步聲,但他並不感到害怕,他只覺得腿鉆心地疼。
他用肘彎擊碎了臺階平臺窗戶上的玻璃,艱難地挪了出去,這一面背對著街道的四周,非常安靜,可以暫時不被發現。這是一條他早就計劃好了的逃跑路線。
他沿著下水管道快速地向下爬去,他爬到三樓時,正好看見樓梯上一隊警察向上衝去,他加快了動作。
終於,他的腳碰上了地面,他一秒鐘也不敢耽誤,跑到幾米處的一個下水管道蓋子邊用力揭開,鉆了進去。
城市的下水管道四通八達,他忍住一股強烈的噁心和鉆心的腿痛,沿著預先設計好的路線,開始往前摸索,……
當天夜裡,一身惡臭,累得精疲力竭的寺田終於在一個僻靜的街道口走上了地面。
據新聞機構報道,行刺首相的人只能藏在那幢大樓里,然而,無論警察怎麼尋找,他卻到底還是神秘的消失了。
據守大樓的老人報告,在行剌發生之前約一個半小時,看見一個穿滑雪衣,戴墨鏡,手提皮箱的人進入了公寓。
經過辨認,老人認出了留在佐佐木家的那個皮箱是罪犯提過的。
在現場還發現一枝溫切斯特七〇型槍和一批子彈,但卻沒有留下指紋,由於槍和子彈都是黑市購進的,所以也無從查詢槍的主人。
這天,傷好后的石原,關根第一次執行任務,正田命令他們與平田組成兩個小組,殺掉一個據說是家族的叛徒的人,這個人預計要在夜晚某個地方出現。
汽車載著四個人早早地埋伏在預定地點上。
石原豎起衣領,一聲不吭地站著,關根就在身後,經過幾個月的治療,兩人都已完全恢復過來,但倆人心中卻怎樣也抹不去對正田的反感。
夜漸漸深了,遠處的市中心曾經響起過一片激烈的槍聲,現在也早已止息了。石原靜靜地攥著衣接里的槍柄。
忽然,對面的平田打來訊號,關根一下子緊張起來,但令石原驚奇的是,街上並沒有腳步聲。
石原發現街角上的一個下水道蓋子動了起來,一個渾身黑乎乎臟稀稀的人從地下爬了上來。
沒等石原反應過來,對面的平田的槍聲早已響了,那個黑乎乎的人意外地楞了一秒鐘,立即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他趕緊臥倒,然後滾翻到街上的一隻垃圾桶後面,背部正對著石原和關根。
「平田你這混蛋,你們想殺人滅口……」那人的聲音被平田一陣槍聲壓過。
「快打啊,石原,等什麼?」
平田狂叫道,石原和關根手裡的槍響了,他倆不約而同地向平田的方向射了過去。
「要報仇。」
兩人心裡都是這個念頭,手指一直不離開槍機,直到把子彈全部打完。
平田那邊沒有了聲音,不知是死是活,那個從下水道出來的人則早已跑得無影無蹤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兩人扔掉手裡的槍,轉身飛奔起來。
幾個小時後,他倆便離開了東京。
第章 血野仇涯
凌晨三點——深夜的箱根靜悄悄,零零散散的星星逐漸消逝。一輛半新舊的輕型汽車響著馬達聲,從宮之下朝箱根方向急駛,坐在駕駛位上的石原和助手位上的關根滿面笑容。
兩人現在同在永福街加油站工作。加油站還設了汽車修理廠。
這輛車是一位顧客在三個月前,以七萬日元讓給他們的,兩人合夥買下它,抽空修理過,車子還不壞,發動機和傳動部分的工作情況都良好。
今天是星期天。不對,已過了零點,應是星期一了,他們只是第一和第三個的星期天才能休息。當然是交班制,不過石原和關根總是在一起休息,今天是二月份的第三個星期天。他們很輕鬆地在兩個半小時前就把工作完成,跑出了加油站。計劃從三島間左拐彎,經過修善寺,轉一圏土肥(地名〕,返回時特意經過天城,然後過東海岸再去東京。他們很久都沒有再去東家了。
他們計劃星期一的早晨回到永福街加油站,倆人把剩餘的錢用光了,付不出旅館費,所以一覺也沒睡,輪換著駕駛汽車。
兩個年輕人,即使兩天、三天不睡覺,只要吃一肚子燒雞串或牛肉扒,疲勞就會煙消雲散。每天在加油站工作時,只看到顧客駕駛著車。所以,他們經常想:真想像這樣駕駛車跑個夠。有時想出了神,還會把汽油往顧客的汽車水箱裡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