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矢島家迎來了近年來從未有的悽慘的正月。不僅僅是丟了面子。為掩蓋「光洋號」事件所花的錢,連同上次的新東商社的倒霉事,金頓大大超過了京急康采思屬下的小企業的年終利潤。對關島來說也決非是小數目。
晶子拚命想要和雅之取得聯繫。可是女僕按照裕介的命令,晶子的電話和信件一律不告訴雅之。即使是找上門來,也被警衛趕了出去幾次,雅之的聽著帶來委託轉交的信件和生活費來到晶子的寓所。雅之的信講述了不能前來會面的原因,還說。如果真的愛自己的話那就趕快墮胎,否則就無法挽回了。晶子覺得眼前一片昏暗。而在此同時,邦彥乘著旗開得勝的勢頭,進行著搶劫三星銀行現金運輸車的計劃。把真紀子搞到手,就是為此目的而設定的一著棋。
邦彥絕不把真紀子帶到家裡來,家教很嚴格,如果知道了自己搞女朋友的話,會被斷絕關係的,等一年後自已畢業了,再把真紀子正式介紹給父母。邦彥這樣講給真紀子聽。矇混了過去。
真紀子還未到認真考慮婚煙大事的年齡。而且還覺得說斷絕關係什麼的有點兒古代遺風的味道。夠得上是羅曼蒂克了,所以也未提出異議。
邦彥從真紀子的口中,探聽到「波尼」的所有情況。
真紀子很是愛嘮叨。然而,關丁自己的家庭,只是說。父親做生意長年在外,繼母和她帶來的弟弟總是對她另眼相看。真紀子從未跟繼母商量過書兒,繼母也對真紀子在哪兒過夜的事不聞不問。
這也是邦彥的一個有利條件。有時真紀子想把邦彥介紹給朋友,可他卻說懶得去,也不願意與真紀子一起合彩,只有在這種時候,他們之間才有此小小的爭吵。再有。就是邦彥突然間不再到「波尼」去了。
半個月以後的一個夜裡,邦彥出現在牛遠的郡立局中的教學樓里,要逃過值班教員的眼目是很簡單的事。凌晨二點,值班教員和勤雜工還在沉睡,邦彥用小鉗子撬開化驗實驗室的鎖悄無聲地把門打開。
窗戶拉著簾戶。邦彥用袖珍電筒的光,潛入備料室。
隔著火護的巢子上收拾得井井有條。墻邊的架子上,無數的藥瓶閃著微亮。
右側的角落裡是劇毒藥品柜,紅紙上畫著黑色的鋤俄。邦彥不出一分鐘就把鎖打開了,一眼就看到了要找的褐瓶子,是水合氯醛。也就是在賭場被稱作「打倒出局」的麻醉劑。
邦彥用玻璃吸管吸起那個無色的液體,從兜里拿出小瓶,裝了進去。用手絹抹去大瓶上的指紋,把櫃子重新按原樣鎖上後走出了房間。
邦彥決定把行動時間定在了一個星期一。因為過了一個星期天等得不耐煩了的銀行客戶從早上起就會涌向銀行,現金的存取很頻繁。為此,他就必須向公司告假,別無他法。邦彥託辭說從星期五下午到星期一要去登山,提前向課長請求星期一的帶薪體假,不費吹灰之力就被批準了。
新東商社最近不十分景氣,沒有多少事可做。
星期一早晨。邦彥把奧斯汀車飛快地開到群馬縣的沼田,住在了那裡。從真紀子那兒打聽到了「波尼」的老闆、白木的詳細住址。雖然是個小城市,並未小到眼就能認出外來者的程度。邦彥把拉下護耳的滑雪帽戴得很低,圍巾蓋過了鼻子。
市的中央郵局裡,人們進進出出。絡絆不斷穿著舊衣店裡買來的厚大衣,顯得育些土氣的邦彥,用左手填寫了電報單。
發了電報。收電人是「波尼它的自木」發報人是注在沼田的白木的伯父。電文很簡潔:父病危,速歸。付了錢走了出去。這時外面下起了細雪,紛紛揚落在路面上。邦彥鉆進汽車,向東京急駛而去。硬硬的細細的雪粒打在擋風玻璃上迅速溶化順著玻璃流了下去。
在浦和附近,雪停止了。邦彥開到下落合的家中把奧斯汀駛進車庫,迅速脫下大衣,換上輕便的防雨短外衣。后褲兜里藏著伯菜塔**釐米口徑七連發自動手槍。是從「光洋號」上的花井組手中搶來的,小小的扁平式手槍口把一盒二百五十顆子彈裝入西裝內兜,短機槍連同備用彈夾、彈盒一起,塞進奧斯汀車旁橫放著的希爾曼車的地板暗箱里。邦彥把裝有高效能發動機的希爾曼車開足馬力。這時已是上午十時十五分了。
「波尼」的老闆白木,坐在摺疊椅里,在櫃檯後面讀著報紙。今天從早上起就人來人往的,可這會兒,桌邊只有四、五個學生。
真紀子的胳膊撐在櫃檯上,視線停在只能從裡面看到外面的玻璃窗上,不知不覺地望著往來奔馳的車流陷入無邊的思緒中。昨天與那人會面的時候,答應說今天要到店裡來,好像不是說著玩兒的。
電話的鈴聲打破了沉悶的空氣。真紀子條件反射似的抓起了話簡。
「清稍等。」說著把電話交給了白木。
「電報里怎麼說呀?」
白木把聽筒貼近耳根答話的聲音無精打采的,緊繃著的臉變了顏色。掛斷電話說「聽說老頭子病危了。店裡的事拜託了。」說著把餐館的鑰匙交給了真紀子。脫下工作服,走進了裡面的房間。
剩下的四、五名學生結伴回去了。穿著舊西服,拎著手提箱的白木取出收款機里的現金走了出去。這時是中午十一時四十分。真紀子個留在了空蕩蕩的店裡。煤氣爐火焰的嘶嘶聲傳進耳朵。
後門發出了響動真紀子一驚,挺直了身子,欲把手伸向水聆門。
不是錯覺,裡面確實響起了腳步聲,越走越近。真紀子緊緊地拿起水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