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一件事還沒解釋清楚。津山是在昭和三十二年十一月讀大學時,全家在信州的飯田遭到襲擊的。
戰前,父親在樺太經營著津山商會是當時稱得上十分富有商人。儘管在蘇聯軍隊佔領后,商會遭到的洗劫,但隱藏在防空洞之前,還是帶去了一部分相當數額的資產,然而,這些資產使津山雄三郎在往後的時間裡丟掉了生命。
這還是在津山長大成人聽說的。雄三郎在蘇聯軍隊佔領樺太后,十一月的某一個晚上,在多蘭泊的漁村將這些財物裝上兩隻僱用的漁船上。當時宗谷海峽是一片初冬的灰色天空,暴風雪中,全家四口人和數名手下職員,還有逃散的三名日本復員士兵,一起從樺太向北海道出發。
當然,津山一家也是計劃從樺太逃往北海道千萬家中之一。只是因為裝有比人還重要的財產,所以在多蘭泊的漁村僱用了那些見多識廣的逃跑擔保人和隨身帶著防身棒的日本兵進行武裝押送。當時,海面十分平靜,不見平時那樣的狂濤駭浪。按理說應該平安無事地到達稚內。
那正是津山三歲時發生的事情,所以津山一點也沒有記憶。雄三郎並沒有把運出的時鐘、寶石和貴重金屬弄成大件行李,而是把那些值錢的東西裝進帆布包里,讓幾個人拿著,帶領全家從北海道回到了故鄉信州飯田市,在那裡開設了鐘錶商店。
從那以後,整整經過了十五年,津山鐘錶店裡闖入了一夥強盜,父親慘遭殺害,母親的行蹤不明,值錢的東西洗劫一空,這些店內的鐘表和寶石不久便出現在銀座第一寶飾的前身,即美室商會的陳列窗里,辰已告訴津山,他戰後與津山雄三郎分別后,經過多番努力,終於在御徒町的黑市獨立了門面。
另一方面,谷端知三在服兵役時期是作為千島樺太防衛軍的一員派駐真崗的。父親包那條船逃跑時,在那三個帶護身棒的日本兵中有谷端千三,他們在戰後處於貧困時期,看到了津山雄三郎運到內地的鐘表和寶石等資產,爲了搶奪這些東西,不會襲擊信州的飯田嗎?
「但,還是不能那麼想。」
辰已立刻答道:「的確,谷端千三是作為千島樺太防衛軍的一員被派往真崗守備隊,也曾在津山商會露過二三次面。可是在蘇聯佔領之後,那個谷端不會在裝有津山商會資產的船上。第一,在那條船上也有我搭乘,可以證明,船上沒有谷端此人。」
「姓什麼我忘了。從北海道一直隨船行動,在東京分別后,怎麼也想不起那些事了。」
「哎,如果是當官的,或者是什麼的,當然會有些臉熟的吧。戰後,在東京突然碰到一些熟人,當時日本正處於貧窮時期,聽沒聽說有四人爲了餬口,曾共謀襲擊了津山商會的事?」
「是的,有那麼回事。不過想不起來了。」
辰已臉上浮現出有些難為情的神色:「萬一,一點也不知道這些事,特別對我來說還不敢肯定。」
辰已不是那種不負責任、信口開河的投機者。他進一步道:「也許是太掛念家被襲擊的事吧。但少東家必須要做的事會比追悼那些死亡的靈魂更重要,就是要査明河島泰介和谷端千三的陰謀?並且在鑽石被人奪回之前,想救出去向不明的三人?」
津山這下被他問住了。不容分說,關鍵就在這裡。
「有什麼好的主意嗎?」
「自從接到少東家的電話之後,我也考慮了一些事。我認為還是最好去一次成城學園。」
「成城學園?這是怎麼一回事?」
「谷端和河島的秘密辦事處可能就在成城那裡。同行們都稱那特有銅頂洋房子為含羞草哩。」
取名為含羞草的洋房子?津山自語時,辰已打開桌子抽屜,從裡面取出一張像是什麼會員證的卡片。
「這不是我的。出入裡面的某經紀人是那裡的會員.往入要參加一些活動。這張卡片是從那男人手裡借來的,請放心,拿它進去看看吧。」
津山將那張卡片放在手中不停地玩弄著。
「這是進入含羞草房子的通行證?」
辰已拿起身旁的體育報,手指在報中藝術和技能下段的廣告欄一角:「會議恰好在明天晚上召開。看,請看看這裡吧。」
洋水仙盛開了。四月二十一日晚九點恭侯,含羞草夫人。
「那含羞草夫人指的是什麼?」
「哦,我也是從這張會員證主人旗本那裡聽說的。含羞草指的是一位叫敦賀由希子的女人,她是那房子的主人。」
「她的名字請給我再說一遍。」
「想想……」
辰已停頓一下後又說:「不,孩子。世界上同名同性的事是常見的,即使那樣也不要費心去注意它。」
想起來了。剛好,將近三十年前難道不是聽到過嗎?
如果,真是那樣。津山的母親舊的姓就是敦賀。但這又有什麼用呢?很久以前,母親就被闖入信州的飯田市津山鐘錶店的強盜帶走了。年輕漂亮的母親對津山沒有什麼印象,所以就更談不上母子方面的感情。
只是想起來心裡感到有些難受,這位由希子從沒給津山留下什麼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