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門和津山交換眼色,各在一旁,拿起早已想到的北斗丸上準備的槍支,趕緊裝填子彈。
多門朝門外奔出。津山也跟在其後,他們聽見了山腳下傳來的卡車震動的聲音,還看見黑夜裡有三臺搬運碎石的卡車沿著白色公路朝廢礦幽靈街撲來。
「喂,留三人看守飛機。我們散開迎擊!」多門向跑出事務所的男人們命令,並沿公路跑去。
追兵出乎意外地像在後退。
這些人看樣子是竊聽紋別電話的,或者是從東京跟蹤而來的女人引來的……
多門邊沿著公路旁跑到圓木後面,埋伏下來,邊想一定要揭穿那個叫秋吉智子的女人。
在多門的前面,同貫是早巳埋伏好了,從圓木上面伸出步槍口。擺出獵捕野獸的鋪匐姿勢,在北海的就島上,瞄準獵物一瞬間就是這樣的。
從山腳下傳來的地面震動聲越來越近,是重型卡車,三臺連成一條直線向礦山靠近。
「好啦,不要浪費子彈。先聽我的指揮!」在五十米開外時,同貫瞄準打頭陣的卡車司機扣動了板機。槍聲劃破黑暗,司機的眉頭上鮮血飛濺,撲倒在方向盤上。
車上的助手慌忙抓住方向盤,同貫繼續瞄準助手。槍響之後,可以看見他的肩膀被擊中。卡車彎彎拐拐地朝路邊堆積的木材撞去,最後停了下來。
還有三臺車立即在它的後面停下來,從駕駛臺和車箱裡七零八落地跳下一些男的,馬上分散開來。
偷襲者的手裡全都拿著槍。
那些散開的人是日本人。但不明白是些什麼樣的人。從卡車車體來看,既不是自衛隊的又不是警察的。是那邊建築公司的。可從來沒見過這些僱員和勞工。
開始還擊了。他們以車身作掩體,全部使用的是步槍和自動槍,是用紅外線瞄準射擊的,不僅武器好,而且射擊精度不錯,像是什麼組織的人。
「好,不要前進!趴下,瞄準一個打一個!」
發出命令的是同貫。他趴在地上往槍里裝完子彈后又繼續射擊。
二人、三人……隨著同貫的槍響后從卡車的隱蔽處栽了出來。
在一旁觀望的多門和津山清楚地明白,此時他們無能為力了。儘管多門持槍射擊,可對於躲在隱蔽物下的對手來說是沒有效果的。多門想這簡直是在浪費時間,突然想到了房裡的煤油爐。
多門後退了。他的判斷是:這樣的槍戰準讓同貫和津山輸得精光。於是站起身來回到事務所,從沾滿灰塵的爐子里取出貯油筒檢查,裡面有足夠的煤油,又重新裝好。
在屋裡旋了幾圈,找到空瓶子和二三個倒在屋角的可樂和汽水空瓶,他撿起三個可樂瓶。然後將貯油筒的煤油倒進瓶中,扯來一些破布條子塞緊。破布條子也滲入了煤油。幹完這些事情后,他手裡拿著三個瓶子跑到外面。
公路旁的河水在嘩啦啦地流著。
他沿著河邊的樹林朝停放卡車的方向奔走,背後響起嘈雜的腳步聲。
他回過頭,另一隻手正欲端起槍瞄準時,有人說話了:「別慌。是我,給我一個瓶子。」
是津山。
津山的臉上浮出微笑。
「是多門,沒想割你會倣傚蓋世太保。」
昭和三十年戰爭結束的時候,世界奧林匹克運動會將在東京舉行。伴隨新幹線的完工使當時的日本充滿了活力。而津山等人的青春時代卻十分貧困。每天到學生救援會視窗求救援,熱衷尋找業餘勞動的同時又熱心自治會活動。心中燃起反對美軍使用日本基地侵略越南,強烈要求美軍離開日本的怒火。
「能忍受粗製濫造的買賣左右社會嗎?難道只有你會劫機時將燃燒瓶拿進機內?」
「經過改造后的槍。」
「嘿,能擺脫上機前的全身檢查?」
「是呀,是地方機場好像沒有公共汽車站。在飛機沒來之前,將用破布裹住的槍從關卡橫欄上扔的草壩中,待辦完登機手續上飛機之前,偽裝照相路過跑道時順便揀起草中的槍。」
「原來是那樣。」
「是的。」
「好吧,走嗎?」
「走吧。」
多門一隻手拿可樂瓶另一手用打火機將布引燃。滲入煤油的破布很快燃起來。再換到右手上,對準面那輛卡車駕駛室將它扔進去。燃燒瓶擊中駕駛室內的方向盤,頓時烈火熊熊。
津山緊跟著將燃燒瓶扔往後面那輛卡車。卡車的駕駛臺已成一片火海。他們避開火熱朝上游奔跑。烈火已轉到了引擎部位,隨即發出一陣劇烈的爆炸,多門的視界是一片黑紅色。
第二章 天堂(4)
4
多門提槍趕回事務所。
三臺卡車爆炸燒燬,外面還不斷有槍擊聲,剩下的戰鬥同貫完全能勝任。多門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辦。
關押名叫秋吉智子腳穿白色長筒鞋女人房間,是在事務所最裡面。開礦時代被用為職員的值班室。
多門走進屋內,天花板上吊著一個裸燈炮。
光線很暗。女人那張白凈的臉上搖晃著陰影。
秋吉智子沒有睡覺,反手綁著,滾到墊子上,用被子蓋著,好像很怕冷。她將頭側向窗外,做出關心槍戰的樣子。多門在身旁蹲下用電簡照著女人的臉。女人緊閉雙目扭向一邊,根本不加理睬,沒兩秒鐘,扭過頭看著電筒光。
她笑了,還喘了口氣。
兩人曾扮演過一對初戀的情人。多門還沒有明白這女人是一枚真正的炸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