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載著這對奇怪男女的東亞航空二六五班機比預定時間稍晚一些到達女滿別的上空。經過網走時就快天黑了。殘留著浮冰的海白茫茫一片。飛機在荒涼的女滿別機場著陸。
跑道颳起一強風。旅客們從舷梯下來,那男人挎著手提皮包邁著大步朝關卡走去。
機場的關卡,就像地方的汽車站站臺似的,立刻籠罩著一種難以言狀的緊張氣氛。緊張氣氛來自於身著制服的警官,叉開腿站在各個重要地點,雙眼凝視著整個關卡。
便衣警察也滲雜在其中。
關卡的外面停放著數輛道警的巡邏車。就在挎手提皮包的男人接近關卡的時候,後面一位穿紅大衣的女人叫住他,並很快跑上挽住他的手臂。
「給你添麻煩啦。想同你一道……」
男人無語地看了看她。
旁邊警官的表情仍然是那樣的令人膽怯。
「讓你港入麻煩之事,真對不起。」
「只是拖延了你過關的時間。」
「好,這樣也好。」
眾多的下機旅客手提隨身行李擠過來,正當要出關卡時,警官叫住了兩人。
男人面帶疲勞,回頭看著從後面趕來的中年警官。
警察問的不是女人,而是那男人,眼裡流露出探測的目光,嘴角處浮出從容不迫的微笑。
「多門龍二。」
「從東京來是嗎?」
「看就明白了,今天的飛機是從東京來的直達班機。」
「往哪去?」
「紋別。」
「請問你的職業?」
「鑽石商人。」
「嗬。」警察臉上的表情像是對回話產生了興趣:「請打開那個手提皮包可以嗎?」
「為什麼呢?」
「是不知道劫機的聽聞吧。昨晚從友瓴的稚內機場起飛的近距離航空雙奧托機行蹤不明,現到處査找。那……」
「這些隨身攜帶的行李在上機之前就已檢査。我們已經下了飛機。」
「請考慮吧。」
那位叫多門龍二的男子手裡的黑色提皮包的確看上去像是步槍或機槍分解後放進去的形狀。
「請考慮。」這話中含蓄地發出了肯定要檢査的命令。
男人只好答應,將黑包放在手提行李櫃上,用鑰匙打開,然後雙手啪的一按,包蓋打開了。警察往裡一探,嘴裡發出嘖嘖之聲。
包內沒有槍械一類的東西。裡面塞滿了用鮮紅天鵝絨包著的寶石盒,清單上寫著鑽石、藍寶石、紅寶石等的踝石名和戒指。
「從事這種鑽石生意,一定有認可的執照吧?」
男人沒開腔,從上衣口袋裡掏出許可證。裡面有多門寶石事務所職務的名片,東京學究式的寶石協會發行的身份證明的執照。
「啊,明白了。完了,帶的女友?」
「同行,兩人一起的,準備搞一些鑽石訪問銷售,哪裡有風景美麗的大街?」
「不是到紋別嗎?」
「是的。」
「浮冰開凍后,紋別的風景準好。」
多門龍二關上手提皮包朝外走去。穿白色長筒鞋的女人更親熱地挽著他的手臂,在關卡外招呼出租汽車。
「謝謝,幫了我的忙。來,上出租車吧。」
「我到紋別去的。」
「我聽到啦,我也是去那裡的。車費大家分擔。」
「你真能幹。」
兩人坐上出租車。
男人告訴司機去紋別之後,便躺在車座里。
出租車向紋別進發。女人興奮地吊著男人的肩膀,又將大腿搭上去。
「剛才見到的行李可怕呀,真的是鑽石?」
「真的,但等級並非那麼高,賣給地方上的那些有錢人還算便宜貨。」
「真有意思的商販。你是皮包公司吧,關於你們的一些事我曾聽說過。」
「嗬,對御徒町界隈詳細瞭解了嗎?」
「不,只是道聽途說。人們說御徒町界隈就像是日本的香港,那裡集中了大大小小的寶石商人。」
「啊,只不過是略知其一,不知其二。」
多門龍二像是有些倦意地回答。
東濂的御徒町界隈有處私人的皮包公司,稱為寶石高,在銀座大街百貨商店擺有華麗的櫃檯的最大的手工業者。而無數的寶石業人,在大樓的一間房裡辦公,每張寫字檯上安裝一部電話,一個勁地採用通訊買賣和訪問買賣,他們是中小手工業者。
多門龍二掏出香菸用火點燃。
出租車經過網走監獄,穿出消馬羅湖。枯萎的白樺樹和樹林里,網路似的樹根處還積滿著雪,下午的陽光使它籠上了春天的氣息。
「警察那夥人就那麼神經質,喳喳呼呼的,結果連目標也沒有找到吧?」
多門向出租司機問道。
「是啊,還沒有找到。因為那是一架雙奧托輕型飛機。我認為如能在北海道降落,當然就可能在別的什麼地方降落。那麼多的警察守在機場,胡忙一通還不是不了了之。」
「當然啦,它可以在牧場或者山中的某處降落,那麼多的警察駐守加油站也是沒有必要的。」
「對的,看準這樣的飛機者是智慧犯。只要陸上的道路稍寬一點就可以用作跑道,甚至在北見山或者天鹽山脈。自衛隊的雷達在超低空飛行時也拿它沒辦法。那麼劫機到底是爲了什麼呢?那些罪犯是些什麼人?」
司機一個勁地嘟噥著,多門沒有回答。
車窗處閃過牧場和森林。女人抬起多門的手臂用大腿夾住。多門用左手輕輕地在她的腿上揉搓,那腿胖胖乎乎的。女人將身體靠攏多門,臉上冒著熱氣。
「多門龍二,難道不想報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