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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畜牲!」阿鐵跛著進了門。
「快拿繃帶和燒酒來!」島崎讓阿鐵躺下檢視了他的傷口。阿鐵的腿部被什麼動物撕裂了一大塊,有十分銳利的咬痕。好像是咬住後用力拉扯過,幾塊肉都聳拉下來。爲了止血,島崎緊緊地綁住了他的大腿。
島崎把燒酒倒在他傷口上進行消毒。阿鐵的臉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低聲呻吟著,忍受著劇痛。島崎又用燒酒在他身體上擦拭了一陣,幾個人把他抬進了房間。
「給我燒酒,燒酒。」阿鐵呻吟著。
阿鐵的傷口很有可能化膿,然而鹿澤莊沒有任何藥品。島崎只好給了他一些燒酒,不知道是不是良策。
島崎回到大廳。
武田安造換好衣服也來到大廳。
「是什麼咬了他?」其實不用問,島崎從他的傷口也能猜測到七八分。
「是狼。」武田安造明確地告訴他。
「狼?」島崎驚訝地看了看安造,不會是開玩笑吧?島崎在想,怎麼會有狼呢?動物學會認定狼群滅絕已有八十年了。
最初看到傷口時,島崎認為是野狗咬的。如果是野豬的牙痕,那就像剃刀切的傷口一樣整齊。熊一般是襲擊人的上半身。腿部的傷一般是犬科動物的攻擊位置。
「開始我也以為是野狗。可是,那不是野狗;要是野狗,波蒂也不會害怕了。」武田安造當然也沒想到會是狼,只是波蒂的樣子使他知道了會有什麼異常的東西臨近了。聽到阿鐵的慘叫聲,他明白只能是自己出去。他沒有恐怖感。他對自己手裡的槍有足夠的自信,在他手下還沒有用槍打不死的野獸。
於是,安造衝了出去。
出了前院,有一條通往鹿澤莊的公路。公路上傳來幾聲怒嚎,安造以為是狗。
最近,各地的野狗都有所增加。這是由於被人扔的狗增多,或是城裡來的打獵的人帶來的狗與主人失散,這些狗逐漸野化了。
野狗進入下一代就會忘記人的社會,而恢復其犬科動物本來的機敏和殘忍,變得越發兇猛。傳接幾代以後,連相貌都會發生變化,也能適應山野生活,這就是所謂的「返祖現象」吧。不是還聽說過人有長出四隻乳房的嗎?野狗在幾代的變化過程中,最終會長成過去稱作「山狗」的時代的相貌,整個變得令人可憎,雖說不是所有的狗都會這樣,但這種傾向很強。
近年,不斷傳說各地都出現過被野狗群傷害的事,野狗襲擊人的事件也不止一起。
聽到幾聲怒嚎,安造馬上想到了野狗群。
安造發現了不遠處的地面上幾條黑影撕扭在一起,安造急忙對空放了一槍。他端著槍就衝了上去。可能是被槍聲嚇了一跳,一頭野獸從阿鐵的身上逃開了;阿鐵就是被那傢伙扭住的。
安造對那野獸匆匆瞥了一眼,馬上對它放了一槍。接著又補了一槍。他顧不上打中沒打中,就去救阿鐵,那隻野獸眨眼間也不見了蹤影。
但是,在那瞬間安造看清了野獸的相貌,並深深地印在心裡。那傢伙長著象大型日本犬的體軀,頭部看去象狐貍一樣細長,最深刻的還是它瞪著安造時雙眼異樣的光。看到它那雙眼的兇光,安造明白了這不是狗,心裡涌出一絲畏怯。
「那雙眼,絕不是狗!」那閃動著的,像寒星般皎潔、冰冷、青幽幽的目光,在安造的心頭是那樣深刻,竟使畢生與野生動物打交道的安造為之一震。
「可是,那……」島崎看著波蒂。
島崎無論如何都難以相信狼的存在。狼是純食肉獸,它不像熊、野豬那樣具有雜食性。雜食性的動物繁衍極快,因為它們到處都能找到食物。像北海道的棕熊,幾經追殺數量始終不減,有時不得不動用自衛隊進行圍剿,就這樣,種屬也沒減少。
而純食肉獸則不同了。如果能作食物的動物減少,它就會滅絕,特別是狼。狼在野生獸中以社會性強著稱,它們多采取大家族主義,或是叫群體生活。狼群都嚴格遵守群體的統領制。如果是其它動物的活,死掉了母親,小動物很可能會餓死,或被其天敵殘害。可是,母狼死掉了,小狼會受到群體的保護生長,這也是種屬維持的本能使狼族具備了這種社會性。
狼終生奉守一夫一婦制也很有名,這與其它動物群在發情時期到來后,集體發情、亂交,發情期一過又互不相擾的特性形成鮮明的對照。它們一生總是夫婦相隨。
狼族必須固守這種社會性也有其一定的理由。狼雖然是純食肉獸,但它卻有著踱行性。狼腳的構造,使它只能用腳後跟行走。這與狗相反,狗是隻用爪尖行走的指行性類,從外表看不出來,但通過解剖就會一目瞭然。
狼和熊一樣是踱行性動物。這類動物的缺陷是行走緩慢,熊就是這樣,只要慢一步就撲不到獵物。所以它追不上鹿、兔、狐等,但它具有雜食性,可以彌補食物不足的困難。而狼就不行了,它們捕不到獵物就意味著死亡。這樣狼才形成了這種群體性,採取共同獵取的辦法。
日本狼的滅絕宣稱為1905年(明治三十八年)。在奈良縣鷲家口射殺了一隻年輕的母狼。狼的毛皮陳列在大英博物館。從那以後,再無捕獲例。但在過了七八年後,福井縣城址內射殺到一隻狼,但這被判定為是巡迴動物園裡逃出的朝鮮狼。此後,又多次有人獵殺到稱為日本狼的動物,將毛皮提交給動物學會,但學會一概不予承認,理由是沒有關鍵的骨骼難以判定。
總之,日本狼的滅絕被定作明治三十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