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松本的聲音還沒恢復正常,「我權且不管你的態度,以後再另行向公安委員會遞交報告書。現在我命令你,立即收繳這幾名暴力團員的兇器!」
「我看,沒那個必要吧。」涸沼穩穩地回答了他。
「為什麼?」松本近乎咆哮了。
「我的任務是逮捕、押送中原順,對其它事顧及不過來。你認為有必要,就請吧!」
「你,你是愚弄我嗎?……」
「我沒這個意思。」涸沼看了看四個暴力團員,清楚他們是前田幫一夥的。他們也在尋找中原順,真是冤家路窄呀。他們持帶兇器絕不僅是匕首,還藏著手槍,從他們一進鹿澤莊涸沼就看出來了。
現在這幾個人都不吱聲了。這是因為他們明白了涸沼的身份;而中原冷不防突然出現,還沒有清醒過來就被涸沼搶先一步逮捕了。中原落到警察手中,那一億八千萬元也就到不了手。
涸沼能估摸到那四個傢伙的心思。大夥都得在鹿澤莊關閉兩天,他們必定會考慮搶劫中原順的辦法,奪回中原,給他施以酷刑,定能讓他吐出一億八千萬元所藏的地方。
這四個傢伙下決心殺死涸沼看來不用很長時間,問題是如何對付。涸沼才不會按松本的旨意指手劃腳地要他們交出武器哩。
內藤節子端來了灑壺和酒盅。
「不要酒,拿回去!」松本狂怒地吼道。
內藤節子被他的吼叫嚇呆了,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求助地看看大夥。暴力團員們沒有吭聲。
「把酒拿回去吧。」島崎出來勸節子把酒端回去了。這時的島崎在聽說涸沼是警察后就放心了。無疑島崎認為涸沼是可與暴力團的人抗衡的有力支柱。你看,那四個傢伙現在都不吭氣了。檢察官對他們無能為力,反被戲弄了一番,刑警可不是好惹的,何況他還帶著手槍呢。儘管涸沼對眾人都很冷淡,但相貌十分精悍,看來不是等閒之輩。
刑警與檢察官,還有身份不明的大伴。島崎想,這下雙方可以保持均衡了。
然而,此時的沉默卻蘊藏著某種恐懼的到來。
四個女大學生去準備午餐了。
中原看著窗外。
原始森林就像狂女的黑髮在暴風中搖擺,整個大地依然昏暗一片。狂風猶如要舉起鹿澤莊一般淒厲地呼嘯著。不時有颳倒的樹木或枯枝從空中拋下摔在房頂上。積水將要淹沒鹿澤莊,一直浸到了臺基。而且這積水和大海一樣一片汪洋,嘩嘩地捲著浪頭。
暴風雨越來越猛。現在很難斷言鹿澤莊能不能保持到暴風雨過去,看這個陣勢將很難保持。而一旦房屋倒塌,內部也會崩潰。就算房屋能保住,內部的崩潰也難以避免。
四個暴力團員是長島公三的同夥,這是一夥殺人不眨眼的暴徒,涸沼心裡一清二楚,他們是為一億八千萬來的,不會眼睜睜地撒手。要在城裡事情就好辦了。可這裡是阿爾卑斯的叢山峻嶺之中,道路通訊隔絕,沒有增援只有涸沼單兵作戰,只要鉗制住他,奪回中原是再簡單不過的了。
——導火索將從哪裡點燃呢?
中原反而不急不躁。檢察官松本不起作用,井上五郎是個膽小怕事的年輕人,大伴還是身份不明,這麼一來涸沼將是以一對四,形勢不妙。
——哼!那就讓我領教領教你們的本事吧!涸沼分析了嚴峻的形勢,在心裡暗自鼓勵。
飯做好了。
大家默默地吃著。
「他怎麼辦呢?」中江真澄問涸沼。
「過會兒我給他吃。」
中江真澄來到中原身邊說:「我沒有食慾,讓我餵他吧。」
中原的雙臂從背後繞著椅背銬著手銬,在中江真澄的催促下,他張開了口。中江把飯、乾魚、咸蘿蔔互動送進他的嘴裡。中原毫無表情默默地吞著。
那個阿鐵惡狠狠地看著他們說:「嘿,你看那傢伙,像個小崽子!」
島崎發現阿鐵的視線象利刃似地死死地盯著中江真澄的側身。這四個人中阿鐵年齡最小,他的身體還保持著柔韌性,可是楞頭小子的表現卻是極為冷酷而殘忍。如果有什麼事發生,這傢伙會首當其衝。
突然,狗叫起來了,叫得像嚎哭。
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
狗對著黑暗的門外狂叫著,叫得十分急促,四腳不安地來回蹦跳,顯得非常焦躁,持續不停。
武田安造忍不住了,他想喝他狗,就用力拍了拍它的頭,用沙啞的聲音說:「快住嘴,波蒂!」
波蒂沒有停止叫聲,它仍是高昂起頭對著門外狂叫。
「咚」的一聲轟響,就像身邊響起了大炮。這聲音震動了每個人的心。幾乎同時房子微微地搖動了一下。緊接著又是一陣沉悶的轟鳴,猶如地下發出的沉重的呻吟。
「不好,石墻!……」內藤節子喊叫著跑過來。她穿過走廊朝盡頭的房間跑過去。島崎也蹣跚地奔跑過去。
鹿澤莊的西側是由二米高的石壩砌成的,房間就建在石壩上。不用到外面去檢視,在走廊上他們就看到了石壩崩塌的情景。房間已完全傾斜了,石壩消失得無影無蹤;最盡頭的房間浮向空中,墻壁一塊塊地剝落,紙糊的隔板扭曲得不成形狀,紙也破了。
內藤節子帶著哭腔呼叫著:「房子,房子都塌了!」
「快,支上柱子!」武田安造大吼一聲,跑回浴池換下乾淨衣服,手腳麻利地穿好了剛才那身濕漉漉的衣服,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