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去把齋藤那傢伙給找來,快點!」忍野對一個警察下了命令。忍野打算答應長島提出來的任何要求。他認為只要抓住中原,案子就能迅速了結,所以答應長島的要求也是權宜之計,目的是在逮捕中原。而警視廳特意下令對新聞界封鎖了長島的訊息,其目的也在於此。因此一旦中原知道了同夥被捕的訊息,會隱蔽起來,那樣事情就麻煩了。
這可以說是一氣呵成的作戰。不到一個小時齋藤就被帶來了。
他們安排齋藤去審訊室與長島見面。沒用幾分鐘,齋藤就鐵青著臉出來了,對警察客氣地打了聲招呼,就匆匆離去。
忍野急忙進了審訊室。「怎麼樣,該說了吧。」忍野十分氣惱。本來在審訊室安好了竊聽器,可是警察什麼都沒有聽到,看來他們是對著耳朵談完了話。
「錢是被中原帶著跑了。」長島似乎已經死心了。他絕望地供述著。
「跑了?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快說!」
「他說信不過我,提出把錢放在他手裡,又說過六天後再見面……」
「六天以後——這麼說就是後天啦。你說,在什麼地方?」
「長野縣的飯田市。」
「飯田市的什麼地方?快說!」
「是一所叫桔莊的旅館,以前我曾住過一次,還在那裡玩過一個女人呢,我們約好九月十日在那裡見面……」
「不會錯吧。」
「沒錯。」
「還有,支店長是你殺的吧!」
「殺人可是中原乾的,我說過我沒有殺過人……」
「你們在什麼地方認識的?」
「我們在光屁股的時候就是朋友。」
「喂,讓這小子在供詞上畫押。」忍野站了起來,「喂,我告訴你,要是在飯田的桔莊撲了空的話,回來我饒不了你!」他神色兇狠地再次威脅長島。
長島點了點頭,臉上毫無血色。
4
中央線的夜行列車裡。
遠山若無其事地看著窗外。視窗的框子上放著幾聽啤酒。涸沼坐在他的對面。車廂里空空蕩蕩幾乎沒有旅客。忍野在過道的另一側,把龐大的身軀躺在窗沿上。還有一位鈴木刑警是隨忍野一起來的。
「這次,預感不妙啊……」遠山對涸沼說了一句。
「什麼預感?」
「那個叫什麼齋藤的傢伙。你認為長島會向齋藤說些什麼?」
「這……」
涸沼兩手抱臂,始終盯著從車窗劃過的夜景。列車剛過甲府站。和涸沼一起出差實在沒勁。
「長島殺了支店長,使中原生氣了。大概他覺得把錢交給長島有危險,或是開始就存有獨霸這筆錢的歹心。長島明白過來就給把兄弟齋藤過了話。如果真會在桔莊見面,現在,前田幫的人一定佈置好了,他們會把一億八千萬現金全部奪過去。」
「是啊。」
「當然,這只是我的感覺。中原不是那種用一般的辦法可以對付的人。他可能把錢都藏好了,也根本不會到什麼桔莊去,不然,那傢伙為什麼要死命地堅持鍛鍊身體呢?……」
「……」
「喂,你到底怎麼認為?」
「我覺得他似乎會來。」
「是嗎?他會來嗎?」
「這只是我的預感。」涸沼苦笑了。
「你的預感不會錯,是嗎?中原,他會來嗎?可是,這麼一來,事情會出現什麼局面呢?」遠山端起一罐啤酒。
「我覺得兆頭不祥呵。」
「兆頭不祥?」
「是呵。」
「怎麼回事?」
「現在,我也說不清,」涸沼沒有理由能夠回答,又沉默了。他有時能從自己的肌體感到某種跡象,完全不是什麼超能,只是一種動物似的預感。有時他在追捕犯人時,總感到犯人就在自己附近。據說原始生活中的愛斯基摩人在濃霧瀰漫的大森林中都能辨明方位。涸沼也許就具備了這種功能中的一種吧。當然也有沒有任何預感的時候。
剛才,涸沼說兆頭不祥。究竟事態會如何如何,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這只是在逮捕中原的過程中,不知怎麼產生的一張不太情願的消極性。他當然找不出理由。
遠山也沉默了。
九月十日。
午後開始以桔莊旅館為中心佈置了嚴密的包圍網,警察都是由飯田警察署派來的。
遠山和涸沼臨時借到了一間能俯視看清桔莊旅館的房間潛伏起來。忍野和鈴木則扮作遊客住進了旅館。
旅館的周圍有飯田市警察署派來的二十多名便衣警察擔任警備任務。爲了防止犯人逃遁還派來警車待命。飯田市地處山間,雖說有幾條通道,但還是比較容易封鎖的城市。
「只要他來,就逃不掉啦。」遠山抽著香菸,悠然自得地俯視著下邊的旅館。在遠山看來,中原不會到這裡來,就算他不知道長島被捕的訊息,也不會把錢分給長島。中原壓根就沒把長島一夥放在眼裡。即使他們追來他也不在乎。而中原留下履歷書,從一開始就是以警方為主要對手,這才是他的真實計劃;長島只不過是他利用的對象。
時間過得很慢。
飯田署的一位警察裝扮成商店的主人,還有幾位刑警在路邊擺出摺疊板凳,裝作下象棋。四周是悠然安泰的景色。
下午五時三十分,這一切景色突然消失了。有人走到幾位下象棋的刑警身邊說了幾句什麼,那幾位刑警扔下象棋就急匆匆地走了。「商店的主人」也走了。緊接著,把守著各處的便衣警察全部匆忙撤走了。
「好像有什麼情況。」遠山急忙給飯田警察署掛電話,聽了對方的報告,臉色陰沉地掛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