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邊微笑道:「你倒是個很有哲學思想的警探!」
「也是一個窮警探!」
「探長,」渡邊的眼睛在那黑暗的街上掃視著:「你不會派人跟蹤我吧?」
「你以為呢?」那探長露出一個狡猾的微笑。
「如果你有的話,」渡邊說:「你最好把他召回,因為第一,我不是一個那麼容易被跟得牢的人,第二,跟蹤我的人很可能有生命危險!」
「你的脾氣這麼大?」
「不是脾氣大,」渡邊說:「我告訴你一些內幕情報吧,殺死馬其的人打算殺死我,而我也打算殺死他,老是跟蹤我的人,很容易被我誤會是他的人,另一方面,也很容易被他誤會是保護我的人,那麼,請你告訴我,這人是不是有生命危險?」
探長玩弄自己的下額:「會考慮這一點的。總之,我希望你殺死那人。」
「為什麼?」
「如果他殺死你,」那探長說:「那麼我既失去了你,又花費一番工夫去找他,但如如果你殺了他,我就不必去找他,而且也不容易找到你,甚至成為沒兇手的懸案!」
「多謝!真多謝有一位這麼懂得為我設想的朋友。再見!」
他走下警察局前面的石階,一時奇怪加代究竟到哪裡去了?
加代沒有到警察局來保他,現在又不來接他。既然角榮也肯運用勢力弄他出來,為什麼加代不來?
他攔住一輛的士,渡邊不時回頭望望,他沒有忘記山口武夫。馬其的情報不會錯,他所說的不會假。
馬其只是沒有料到自己也會成為山口武夫的對象,也許馬其的想頭是太大一點,他查出山口武夫是誰派來的,而他的線眼在調查時,反而先被對方查出了,於是山口武夫又多做了一宗生意,先殺死馬其,於是他就死了。
現在,山口武夫應該進行他本來的任務了——殺死渡邊。
但目前,山口武夫還未有動手之意,起碼山口武夫還不曾出現,他並沒有在後面跟蹤渡邊之意。也許,山口武夫是在酒店等他?很可能正是如此,因為酒店是渡邊一定得去的地方。
的士把渡邊送回了酒店,渡邊走進酒店,到了掌櫃處,問過沒有他的信之後,便對管理人說:「可以替我打掃一下房間嗎?」
「中午剛剛打掃過的。」
那人皺皺眉頭:「你又沒有回過房間,還是很乾凈的。」
「我要再打掃一次,」渡邊說:「而且馬上去,如果要加費的話,開在我的帳單上。」
「好吧!」那人無可奈何地拿起內線電話,替渡邊安排這件事。
「謝謝你,」渡邊向他道謝,便走進酒吧里去了。
他喝了一杯酒,消磨了大約五分鐘的時間,然後才乘電梯上樓去。
當他來到他所住的那層樓時,他看見他的房間門打開著,一個酒店的僕役正在替他打掃。他滿意地微笑,如果剛才山口武夫正在房間里等他的話,現在也被僕役嚇走了。
不過他並沒有馬上回到他自己的房間,他只是到了他的房間對面,敲敲那扇門,房間里住著加代。
他對加代實在有點反感。
她沒有理由不出現,難道她一直就躲在房間里睡覺嗎?
沒有人應門,他便扭扭門球。也許她出去了,也許留下了紙條。
門球一扭,門便應聲而開了,渡邊只是站在門口,一時沒有踏進去。加代雖然沒有來應門,但她卻在房裡。
她躺在床上,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兩眼之間還有一個黑色的洞。
那是一個子彈洞,她已經死了,手好像有主宰,他拔出了槍。
渡邊小心地踏過去,把房門關上,下了鎖,然後走到加代身邊,摸摸她的手。
已經冰涼了,她已經死了許久了,無論是誰殺死她的,現在已經逃得很遠。
渡邊小心地把槍插回,又看看房內各處,沒有打鬥跡象,也沒有搜索跡象,似乎兇手只是開門進來,來了一槍便逃了。
渡邊走到門口,把門打開一線,看清楚走廊中沒有人便迅速閃身出去,又迅速地關上門。沒有人看見他,因為此時不會有人知道他進過加代的房間。他回到自己的房間。
那個打掃的女工正在推著吸塵器,她抱歉地對渡邊笑一笑:「就好了,先生。」
渡邊點點頭:「慢點吧!」
他在沙發上坐下來,掏出飛機票,視而不見地看著上面的細則,一面搭訕道:「對面那位小姐,你有沒有替她打掃?」
「當然有,我們的規矩是中午收拾房間!」
「你在收拾房間時她已出去了?」渡邊問。
「不,那時她還在,」那女工說:「她一面梳頭,我一面替她收拾。這位小姐真好,和我談得很攏,不過,」她打量了渡邊一遍,就像很為他可惜:「她有一個男朋友!」
渡邊的頸背上忽然一陣陰冷:「哦?怎樣的男朋友?」
「我是要收拾這一整層樓的房間的。」那女工說:「我收拾了最後一間出來的時候,這位先生也剛剛從她房間里出來,戴著黑色眼鏡,很年輕,西服穿得很漂亮——」
「我想他的名字叫山口武夫!」渡邊喃喃地說,但女工表示不解。
「沒什麼。」渡邊嘆口氣:「我相信那不是她的男朋友,而且我相信他不會和她見面的。」
那女工聳聳肩,沒有再繼續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