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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林泊羅遭到這從天而降的突然襲擊,一時嚇懵了,待回過神來以後,個個抱頭鼠竄。機槍不停地掃射,匪徒一個個倒下。手榴彈的爆炸掀起一條條斷腿和胳膊,紅土也被高高掀起……。
直升飛機很快從敵人頭上掠過。
「我的腿……腿受傷了。」駕駛員大聲說,血從兩條腿上直往外冒。
「止血!包紮!能堅持嗎?」羅波斯神情緊張、驚恐。
「沒問題。」
「羅波斯,應該停止低空飛行,升高,投手榴彈,然後向警察署飛去。直升飛機危險,匪徒會集中火力射擊我們的!」淺脅大聲地說。
飛機漸漸升高。
「上升到三百米,擺脫有效射擊!」
羅波斯命令駕駛員。
地面被紅土覆蓋。在瀰漫的硝煙中,散開的加林泊羅匪徒宛如小爬蟲一般。
「三百米了!」
「好!飛到強盜們的頭頂上去!」
飛機到了指定地點,淺脅投下一大堆手榴彈。手榴彈象被磁鐵吸引般地直落入匪群。羅波斯也投了一大堆手榴彈。直升飛機慢悠悠地盤旋著,地上在爆炸,塵土飛揚,涌起一團團塵柱。
「現在飛往警察署!」
還有二十枚手榴彈未來得及投下,匪徒們已逃進密林。正好可以利用這暫時的空隙在警察署降落。
直升飛機徐徐降落在警察署的大院裡。
警察署到處是殘垣斷壁,磚瓦造的兩層樓房的底層幾乎全被破壞,二樓歪歪斜斜地支撐在底層上。瓦礫成山,署員們被埋在這無情的瓦礫中。
羅波斯等人走下飛機,哥倫布·弗蘭杰里從瓦礫堆中爬出來。
「就你們這點人來支援?」
弗蘭杰里的腦袋上纏著繃帶,滿臉血污。
「是的。」
「不行,我們全都得完蛋,已經有十名警察犧牲了。」
那聲音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稍頓了一下,他又說:
「敵人馬上會再次發起進攻的。」
「要鎮靜,署長。再過一個半小時傘兵就到了。」羅波斯很平靜,不緊不慢地說。
「一個半小時?還是軍隊,動作如此遲疑,能幹什麼事!等著瞧吧,三十分鐘后我們都得完蛋!」
弗蘭杰里怒不可通,根本鎮靜不下來。
淺脅巡規四周,的確,弗蘭杰里不是危言聳聽。憑這堆磚頭瓦片能抵擋住匪徒的進攻?只需十枚手榴彈,這警察署就會灰飛煙滅的。現在,只有坐等這個時刻的到來了。
院內的一角停著一輛巨型卡車,擋風玻璃全被打碎,車身彈痕纍纍,反射鏡柱上掛著一顆人頭,上面叮滿蒼蠅。
淺脅走過去凝視人頭。
「叔叔!」
一個乾透的嗓音傳進淺脅的耳朵里,四郎走了過來。
「果然是你……」
「我剛剛死裡逃生,來到這裡,又遇上……」
四郎的話音簡直不像是活人的,那樣乾涸、低沉。
「沒法子呀,也許是命中註定的。」
「淺脅先生,」羅波斯走近淺脅身旁,不失時機地問,「你看,我們怎麼辦?」
「唯一的生路是衝出去,別無他法!」
「衝出去?」
「對!有道是,進攻是最好的防禦。只要有個擋箭牌,全部人馬衝出去,也許能成功,至少比坐以待斃強。」
「是這樣……」
羅波斯明白,除此之外,別無他途。
「羅波斯,把機槍從飛機上搬下來!還有,弗蘭杰里,把武器彈藥統統集中起來……」說到這裡,淺脅的目光盯在巨型卡車上,又迅速轉移到院子的某一個角落。原來那兒停放著一堆建築用的鐵板。
「羅波斯,有辦法有了!」
淺脅目光炯炯。
鐵板是為擴建警察署用的,工人逃光了,可工具還留在現場。
淺脅叫人把鐵板搬到汽車旁,署員中有人曾當過焊工。「焊工」指揮大家用鐵板圍住駕駛臺,車身也圍上鐵板,車輪被隱藏在裡面。「焊工」開始焊接,但時間緊迫,他倒一面焊一面又叫人在鐵板上鉆孔,用鋼繩把鐵板吊在車箱上。
不到四十分鐘就裝備完畢。
「還能開車嗎?」淺脅問四郎。
「能開!」四郞肯定地回答。
「走!羅波斯,只好弧注一擲了!」
「走!」
羅波斯首先上了車。
「願意跟我們走的,都上車!」淺脅向署員們說。
「我去,還有誰?快!塔巴勒斯那畜生,我要殺既他!」
弗蘭杰裡邊說邊爬上汽車。
約有十來位署員帶上來福槍,登上汽車。
羅波斯把機槍的槍管從板縫中伸出去,其他人也各自找到縫隙,像羅波斯那樣把槍管伸了出去。
「開車!」
四郞發動引擎。巨型卡車開始怒吼,震盪。
四郎身上的血直往上涌,彷彿渾身在燃燒。當他明知加林泊羅匪徒手裡捧的是哥哥的頭顱時,彷彿墜入了地獄,眼前一片漆黑,只想死。當他帶著姐姐的屍體和家兄的頭顱出現在國道上時,自己快要瘋了。在警察的開導和保護下他才漸漸恢復常態,控制住自己。警察們爲了保護四郎,即使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這使他萬分感動,他體會到自己並不孤立。至少哥拉斯警察是站在自己一邊的。在那之前,四郎似乎從來看見過世間有溫暖、善意的目光,深信這整個無情的、殘酷的國家,弱者只有乖乖聽憑擺佈,否則沒有活路。
可是他想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