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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火大地 - 5 / 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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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火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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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境線上雖有兩國的邊境警備隊,但只設在公路幹線或準幹線一帶,事實上長長的國境線上到處都可以偷越。
一個叫米格爾的小夥子充當淺脅一行的嚮導。他們先乘木筏渡過馬莫雷河,然後鉆進原始森林繼續前進。從瓜雅臘米林到里貝臘爾塔近百公里,這段路十分難行,大約得走四天。帶在身上的食物只有肉乾,因為必須輕裝。一旦被玻利維亞警備隊抓獲就別想生還,並將引起玻利維亞同巴西兩國的政治衝突。受牽連的不僅是兩個國家,由於淺脅的參與,日本政府的處境也將十分尷尬。
他們啃著肉乾前進,其餘的食物就靠向原始森林索取了。森林中的溪流旁常常有大片大片的棕擱樹,它的果實可以充飢,偶爾也能射殺斑鳩或猴子來吃。


  
人們總覺得原始森林是糧食的寶庫,其實不然。首先,很少有飛禽走獸。淺脅一行疲於奔命,毫無心思觀賞大自然的景象,有時整天見不到動物的影子,可以充飢的植物也很少,而危喜人類的生物卻要多少有多少,毒蟲、毒蛇比比皆是,蝮蛇最多。有種蟲子能鉆進人的面板吸血,潛伏在面板和肌肉之間。當地人要用植物的刺把它挑出來,所以幾乎人人的面板上都滿是窟窿。
第三天,他們同一位叫安東尼奧的男子會合。安東尼奧和米格爾的國籍不明,常常往來於玻利維亞和巴西之間,以政治社會警察付給的報酬為生。會合以後,從這裡開始由安東尼奧作嚮導。據情報說,帕烏洛·德·魯卡住在里貝臘爾塔郊外一戶日本移民家裡,這位日本人叫根岸和夫,燒荒造田,經營農場。魯卡是因病借住在根岸家的,不料病越來越重,終於躺倒。
第四天傍晚,淺脅一行到達根岸的農場。
搭眼一看,淺脅被那光景懵住了。這哪能稱得上農場!僅有一塊木伐燒荒的貧脊土地和兩間十分原始的窩棚,跟僱農主住的小窩棚沒有兩樣。椰樹葉蓋頂,四根木住作梁,四周也用椰樹葉圍起來,——這就是根岸的住房!
「那就是根岸和夫的農場嗎?」
淺脅問安東尼奧,十分納悶。
「是呀。」
滿面皺紋、黝紅臉膛的安東尼奧點頭回答。
「里貝臘爾塔的日本移民實在可憐啊,吃了上頓沒下頓,都在紛紛離開此地了。」
「去哪兒?」
「巴西。」
「偷越國境?」
「嗯。」
安東尼奧漫不經心地回答。
淺脅很清楚,移民的景況十分惡劣。沒有資金,即使無償地給予土地也是白搭,因為貧瘠的土壤養育不出農作物。他們苦於沒有飯吃,只好給農場主當長工、男僕,年輕人流浪到大城市,即使有活幹,月收入也不過三、四萬克魯賽羅①,而一套帶櫥房、廁所的獨居室公寓,每月房租就要兩三萬,哪裡還有飯錢?於是不得不去租最便宜的「雞毛店」。這種客棧,每間房一萬,若住上四、五個人,每人就只攤兩千。更慘的時候是住地下室,或半地下的貯藏室,一間房錢每月五千,四、五個人住。睡在這種地方的人只能看見行人的腳。
①克魯賽羅,巴西貨幣單位。
也有成為小康或富翁的移民,比如聖保羅近郊的農民。他們出售蔬菜、鮮花賺錢,生活比較穩定、富足。
離開城市越遠越窮,連出售產品的集鎮都沒有,畜牧專業戶有時連牛奶也賣不出去,眼睜睜地看著它變質,最後倒掉。商品流通渠道不暢啊!
淺脅和兩位警官開始對根岸家進行偵查。莫非是玻利維亞秘密警察設的圈套?淺脅他們十分警覺。「玻利維亞秘密警察相當殘酷、狡猾」,這聲音不時在淺脅他們的耳邊響起,提醒著他們。
「讓我去看看。」
安東尼奧向窩棚走去。他上半身赤裸,腰間掛著蠻刀和手槍。看到他這副模樣,誰也不會害怕——巴西也罷,玻利維亞也罷,自己的生命都只能由自己保衛的。
不一會,安樂尼奧發來了「前進」的暗號。
窩棚里只有一對夫婦和兩個未成年的孩子,沒有任何傢俱。
根岸夫婦恐懼地望著淺脅,那神情與乞討者毫無兩樣。
安傑塔和羅巴走進了鄰近的一間窩棚,帕烏塔·德·魯帶被帶進密林處決了,他倆的任務也就算完成了。淺脅對處決他們並不關心,他只想問問根岸為何要隱藏魯卡。倘若淺脅不來,兩位警察肯定要殺光根岸全家的。在殘酷方面,巴西的秘密警察比起玻利維亞的警察來,毫不遜色。
「魯卡患熱病,他們的人把他帶到我家后就走了。」根岸回答。
「誰帶來的?」


  
「不認識。一個白人和幾個當地人,把錢放下……」
根岸含糊其辭地說。
「你收了錢?」
「當然,我窮……」
根岸的聲音雖然很小,但字字清楚。
全家大小都面黃肌瘦。兩個兒子,一個八、九歲,一個十一、二歲,都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淺脅看看根岸的妻子——約莫三十四、五歲的陽子。陽子避開淺脅的視線。她穿著一件破舊襯衫,好幾個地方露出了肉,乾燥的眸子透露著絕望。
「故鄉是哪裡?」
一種渺茫的人生哀嘆感染著淺脅。
「九州。本來在煤礦做工,後來退職了。」
「喔……」
淺脅點點頭。他慶幸自己沒有白來。雖然眼下不能預料這一家子的前途,但倘若在這異國他鄉被兩位警察殺掉,豈不太殘忍,太冤枉了嗎?!
這時,兩位警察出現在門外,淺脅迎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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