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飞机接近了。传来怪鸟鸣叫一般的螺旋桨嗒嗒嗒……的旋转声,时明时暗的灯光眼看就要靠近身旁了。
「准备潜去哪里?」
「灯标下有潜水艇等着,海水下三十公尺深的地方有潜艇的潜水口,那里也有灯光。只要跟着我就行了!」
「潜水艇?」
「对。」是美国海军的核潜艇。」
汽船呜呜地吼叫着朝灯标破浪驶去,眼看着灯标接近了。
仁科简直不敢相信,美国海军的核潜艇居然潜入到濑户内海深处来了,并且是来营救被日本海上保安厅追捕的罪犯。
「我们是海上自卫队,受警察和海上保安厅委托,命令你们停船,立即停船!再说一遍,立即停船!」象要超低空袭击似压下来的直升飞机,用话筒喊道。
「混蛋!谁给你停下。」山泽怒骂着。
「不停就要开枪了!」话筒里反复叫着。
「再加把劲!」
灯光就在旁边,汽艇就象骑上去似的,朝灯标驶去。
突然,山泽灭掉发动机。汽船船艏翘向天空,然后气绝似地慢慢落下船艏,来到灯标前。
「跳下去,离开汽艇!」
山泽跃了起来,紧接着仁科也蹬开了汽艇。
6
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山泽的身影也不在旁边,仁科在水中潜行着。在白天也看不见目标的海面,垂直下潜是困难的,连自己也不知道下潜位置是垂直或斜向,还是横着的,更何况又在黑暗的海面。
附近传来当当的声音,仁科知道这是山泽在用小刀敲氧气筒传递信号,他也摸出小刀敲着氧气筒。仁科边敲边转向自已认为垂直的角度下潜。象要贯穿耳膜似的水压,显示着下潜的深度。他一边高整着对耳膜的压力一边下潜。尽管听得见敲打氧气筒的声音,但向黑暗的深处下潜,心中仍然不安。
果真有潜水艇吗?
现在下潜了多远呢?仁科忍受着恐怖的袭击,继续向黑暗深处下潜。深海里模模糊期出现了梦幻似的光亮,就象巨大的鲍鱇鱼背部提灯似的触手一样,令人毛骨悚然地靠近了。
光亮随着下潜而增强,从光亮中心射来的光柱,犹如锋利的长矛射穿了黑暗。
仁科继续向发光处下潜,不一会儿,看见了一个巨大的物体。在微光照射下,一个黑乎乎的物体横躺着。仁科停止了下潜,尽管知道是潜艇,却依然象看见了什么怪物一样,胆怯地蜷缩着身体,似乎正因为这个在黑暗的大海中悄然不动的金属物体是人制造的。才更加使人恐怖。
山泽赶上来靠近灯光,看上去就象晃动的影子。仁科跟在他后面。灯光下有个舱口,仁科跟随着山泽钻了进去。这好象是个避难出口,山泽盖上舱盖,在船内与仁科会合了。
水慢慢排出去了,排完水后,舱门打开光线一下就射了进来。几个军人站在光亮中等待着,两人由军人带着,来到通道员室。
他俩脱掉潜水服,穿上发给他们的工作服。一个大腹便便的人端来咖啡,对山泽小声说了些什么,就走了。
「我去见了艇长就来,你在这里别动,不能到室外去,门外有人把守。」
说完,山泽就出去了。
人科躺在床上,凭感觉知道,舰艇在收容他俩的同时,就立即转入潜航,并开始高速行驶。
十多分钟后,山泽就转来了。
「现在正在全速离开此地。」山泽倒在床上。
「自卫队的情况怎样?他们难道没有发现潜艇吗?」
「也许是吧。」
「从这过分平静的情况看来,自卫队是知道的了吧?」
「没那样的事,要是自卫队与美军协作让罪犯逃跑,自民党政权就得垮台。」
山泽仍然很镇静。
「不过,不知道的话,潜艇是进不了濑户内海的吧!如果有这种可能,那国防部不是等于没有了吗?」
「是这样。」
「所谓国防部就那么疏忽吗?」
仁科在这方面缺乏知识。
「也可以这样看。」
「不过,现在可是另外一回事啊!如果自卫队发现潜艇潜入内海,抢走了罪犯的话,恐怕不会沉默吧?」
「从海上参谋长到地方长官,由长官到首相之间,大概正在紧急联系吧?」
「那将会作出什么决定呢?」
「认清国籍后,要求上浮,将你引渡,然后提出侵犯领海权的严重抗议,大概如此吧!」
「那服从吗?」
「假使真遇到了这种情况,也不会下令上浮,就是上浮,只是美国核潜艇进入濑户内海一事,也会引起捅了马蜂窝似的骚乱。」
「如果受到了攻击怎么办呢?」
「问题就在这儿。日本政府是否真会下达攻击潜艇的命令?我想恐怕不会吧?」
「冒着这样的危险救我,有价值吗?」
「我不知道,这是汉斯的决定。」山泽冷冷地说。
「你的国籍是哪里?」
「没有必要回答你。我只是为钱而干。」
「钱……?我得了两万美元,若是将它给你,怎样?」
「怎样也不怎样!」山泽的话中充满了「少说废话」的语气,仁科沉默了。
在不爱说废话这种沉默寡言的性格上,山泽和自己相似。作为谍报员来说,若被锻炼成了双重性格,那这个人的心就是冷酷无情的。
仁科闭上了双眼。一闭上眼,睡意立即袭来,他太疲倦了。不知睡了多久,仁科被摇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