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那本老職員名冊,丸川榮應該住在羽田機場附近的大師橋一帶。越過京濱國營公路向東,拐向產業道路右邊,眼前就是大師橋。
大妻警部把車開進了橫羽高速公路高架下的停車場,沿多摩川的右岸去丸川榮家。
「哎,警部先生,」
突然,窄衚衕內,飛速跑來一位目光炯炯的青年男子,他是偵察一科的西浦刑警。
「你怎麼在這?」
「這不明擺著嗎?按刑偵互助科小野寺警視的指示,偵察一科在廳值班的人,被派來此戒備。」
「就是說你們在丸川榮身邊設哨保護?」
「嗯,4人一組。我們保護丸川榮,還有一組在世田谷的丹波久三處監護,真倒霉,抽了一個最不利的簽,羽田海面的冷風,真是難以忍受。」
「哎呀,那太辛苦了,可是丸川怎麼樣了?」
「在呀,正巧來看孫子,從鄉下老家來,這裡現在住著兒子兒媳。」
大妻警部暢快地大口大口呼吸著海邊清鮮、帶鹹味的空氣。
總算找到一位可以談話的活著的當事人,回想前一段見到的有關人員,以新加坡遇難的山名三郎為契機,小西主任、大泉良夫、重本良太郎等人競相去了那個「世界」。
矮胖圓臉的丸川榮,看了大妻警部的身份證,滿腹狐疑地望著大妻。為丸川榮說明了發生在伊予三島的事件,直至今天早晨西大久保的火災,讓他領會事情的始末,又費了很多時間。
「那麼,重本先生怎樣啦?」
「被燒死了,由於新型建材燃燒,產生有毒氣體窒息而死。」
「我和公司的小西主任和那位大泉先生沒有私人交往。以前,小西主任來東京出差時曾見過二、三次。」
「我看小西主任是被槍殺,大泉先生是被用麻藥毒死的。」
「可是,重本先生不是被人害死的吧?」
「不,倘若不是失火,而系縱火的話,可以認為重本先生是被謀殺的。總之,圍繞30年前與瀨戶內造紙公司有關人員,的確發生了接二連三的謀殺事件。」
「可是……我卻毫不知情,並無半點線索可提供。我與世無爭,對誰都不得罪,任何人對我都無惡感忌恨。」
「重本先生活著的話或許也這麼說,大泉、小西也一樣吧。問題牽汲到30年前瀨戶內造紙公司生產的摻人特殊黏土的藝術用紙。」
大妻給他看了帶著的假美鈔,反覆說明偽造紙幣的情況。
「假美鈔紙張是30餘年前瀨戶內造紙公司生產的,能就此談點什麼嗎?」
「不,這種紙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不管怎麼說,我與造紙業務沒有直接關係,只是打打算盤,退休后,回了故鄉山形。」
「可是,打算盤也不僅僅支付錢款吧?出售紙張后收人帳目上應當有啊。」
「你不瞭解當時情況,當年從微不足道的日本紙到大卷的白報紙,都是按軍方命令生產的,貨款也由軍方支,一切需聽從派駐軍官的命令。」
「派駐軍官,是指高倉勇太郎大尉嗎?」
「是的,他後來晉升爲少佐。」
丸川榮肯定地點點頭。
「那麼說,當時的瀨戶內造紙公司聽從高倉大尉的命令生產,並接受貨款。」
「是的,現款或支票,都由高倉大尉送給會計。」
「那種藝術用紙,聽說過什麼嗎?」
「不,我什麼也沒聽說過。」
「高倉大尉戴黑色太陽鏡嗎?」
「他從不戴眼鏡。」
「他講話時有沒有地方口音?」
「不能說是日本的地方口音,可能與他在外國長大有關, R字發音很重,令人感到象外國人說日語似的。」
「就是說,像嘴裡含著糖塊講話似的……」
「嗯,這種形容不知是否妥當。」
丸川困惑地歪著脖子思索著。
第三章 大城姑娘的眼淚(2)
2
「除此之外,對高倉大尉還有什麼記憶?」
大妻警部不斷地詢問著抱住小孫女的丸川。
「哎,我和他幾乎沒有什麼交往,同高倉先生交往的恐怕就是分公司經理或者部長一級的頭面人物,他們也都去世了。」
「當時,佐伯文子小姐干沏茶端飯等雜事,好像待候過高倉大尉。」
「對,她應該還在公司呀。?」
「見過面了,可佐伯文子似乎不記得什麼了。」
「是嗎?……」
大妻警部卻沒有漏掉丸川微妙含笑的面部表情,他想了想,玩味一下對方的嘲笑之後說道:
「高倉大尉和佐伯小姐之間有何奧秘?……」
「哪裡,哪裡,不是這意思。噢,這麼一說,倒想到了一樁事情。」
丸川閉著雙眼,深深地呼了口氣。那模樣好像是在追溯很遠的往事。
「不管什麼都可以,即便是你認為——那種無聊的事情……也沒有關係,能談談嗎?」
「的確是無聊之事,不知何時,記得一次高倉先生偶然信步走進會計室,詢問複製美術雜誌封面用的名畫需要用什麼印刷機印刷?」
「問你嗎?」
「不,不是特意問我的,不過回答的是我。」
「怎樣回答的?」
「記得大概說是勝利女神牌藝術印刷機吧。」
「勝利女神牌?那是什麼樣的印刷機?能彩印嗎?」
「當然能用來複制名畫、美術照片,但假如印刷複製品,必須製作精緻的原版。」
「哪裡能買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