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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左右墻璧邊擺滿了書櫥,正面墻壁有一個石砌的璧爐,璧爐上方懸掛著狩獵擒獲的獅頭、豹皮等大動物的標本,角落裡有一個槍槍,透過鋼化玻璃櫃門,可以看見十幾支槍擺在裡面,在對面的窗臺下襬著一張大寫字檯,壁爐里認木柴熊熊燃燒,發出畢畢剝剝的聲響。壁爐前放著一把扶手椅。椅子邊的側桌上放著咖啡煮沸器,一隻直紋理的煙斗,一隻白色的菸灰缸,一份泰晤士報晨刊。在加熱的酒精燈下,咖啡在煮沸器里翻滾著。邦彥把咖啡倒進玻瑞杯中,一口氣把滾燙的咖啡喝掉了一大半。他在煙斗里裝上菸絲,從璧爐中拿起一恨樹枝燃上。他將身體埋進扶手椅裡,邊抽著煙斗,邊翻看著泰晤士晨刊。邦彥是泰晤士報(它被認為是一家具有能在最重要時刻使英國運轉的力量的報紙)海外通訊部的編輯顧問。邦彥不時寫一些分析海外局勢的評論文章,但他最擅長的仍然是遠東和東南亞的問題。今天的晨刊上登載了他辛辣地指出美國在印度支那屢遭失敗原因的五千字的評論文章。
邦彥叼著煙斗,讀完了自己的文章,對其它版面也瀏覽了一下。他喝完杯中的咖啡,在壁爐上磕掉菸灰,來到走廊上。
他走下螺旋樓梯,來到裝飾著中世紀甲宵武器的客廳,老年管家托馬斯身著無尾常禮服,在此恭候邦彥。他那佈滿皺紋、木無表情的臉上,嵌著一對玻璃似的灰色的小圓眼睛。
二人互道早安。托馬斯剛開始為邦彥服務時,對邦彥吃早飯時衣著隨便的樣子曾表示過不滿,看來他如令已經習慣了,不再說什麼了。
飯廳在客廳盡頭的門內。邦彥和管家在長桌的兩頭就座。僕人查理、他的妻子凱拉和兼作清潔婦、長著一頭紅髮的凱瑟琳推著銀製送飯車,送來了豐盛的早餐。他們把澆上蛋黃醬汁的燻肉、熏蚌魚、燒番茄、熱牛腿、燕麥片粥、黑麥麵包以及果告、牛奶茶等擺到餐桌上。
飯菜的味道太淡,很不合口。邦彥機械地把它們吃下去,留在英國期間,他對飯菜已不抱任何期望了。吃完早飯,邦彥飲著紅茶就英國鋁礦業股票交易,對管家口授指示,並詢問了在瑞士銀行的存款,隨後他回到臥室,打開一個衣圖,從三十幾套質地優良、做工精細的西裝中,挑選了一套深灰色的西服和一根駝色領帶。又從另一櫃櫥中取出一件淺灰條紋襯衣和一頂灰色軟帽。
邦彥把床前踏腳板上雕刻著的一朵玫瑰花推向一邊,踏腳板上現出一個空洞,裡面藏著一把小手槍,手槍全長二十釐米,比邦彥的手掌還要短,兩個槍膛上下排列,槍把很小,兩根引發機嵌人槍把內,準星和照門用的是米粒大小的銀珠,這是一種遭遇于千鉤一發之際,可在近距離上迅速射擊的手槍。
邦彥新開手槍,在上下兩個槍膛的後部填進兩發子彈,他關上機頭,又從空洞中取出一個皮手鐲樣的東西,這個皮環上有一個皮帶扣,皮帶扣里裝著一根彈簧。只要拉緊彈簧,咬合部就會鬆開。
邦彥脫掉毛衣和襯衣,用皮環把手槍固定在左臂的內側,然後穿上灰色的條紋襯衣。
他用左臂內側猛扣自己的腰部,袖管里發生了輕微的金屬聲,皮環上皮帶扣的子母扣打開了,手槍從襯衣袖口中滑落出來,掉在了邦彥的左掌中。
邦彥迅速用姆指搬起機頭,正確握好手槍,槍口朝向假想的敵人。他反覆練習了十幾次后,左手仍握著手槍,穿上西服戴上了帽子。
他拿起放在桌上的帶日曆的勞萊克斯自動金錶,把它戴在左手腕上,把銀製打火機、鑰匙掛圈和零錢等物放進上衣口袋,把雪茄煙盒放進右胸邊的內袋裡。
他打開寫字檯抽屜,取出錢包和兩支鋼筆。錢包里裝著外國人登記證和國際汽車駕駛許可證。在這兩份證件上,邦彥的國籍都是列支敦士登公國。邦彥現在是列支敦士登人了。
位於瑞士和奧地利之間的山國列支敦士登,是個面積一百五十七平方公里,人口僅一萬六千的小國,這個美麗的阿爾卑斯山國實行君主制,但它的人民的生活卻安樂舒適,所得稅僅14%,財產稅為.105,國家重要財政來源之一,是向外國人或無國籍者出賣列支敦士登國籍,每人為十萬瑞士法郎,作為稅務上的一種對策,不少實業家買下了列支敦士登國籍。
邦彥在克拉烏蒂婭的指令下,離開日本,來到歐洲,買下列支敦士登國籍,如果他還想得到一個爵位的頭銜,在位於意大利北部的袖珍國家聖馬力諾就可買到。
他把錢包放進右邊的內口袋,兩支鋼筆插在前胸口袋上,一支鋼筆里裝著電簡,另一支里裝著烈性催淚瓦斯。九時半,邦彥來到樓下客廳,轉到樓房左側的車庫前。車庫靠近樹林,樹林里有一個房舍。從八月十五日起就進入狩獵期了,為準備捕獵雷鳥而飼養的兩條獵狗,聽到主人的腳步聲,汪汪地叫起來。
車庫裡停著三輛汽車,一輛是供管家乘坐的老式羅瓦牌汽車,一輛是給僕人喬治夫婦使用的茅里斯牌小車,一輛是1963年生產的阿斯頓 D B4大型高級豪華轎車。這是邦彥的汽車。
邦彥動作敏捷地坐到了駕駛席上,傲動右側的手拉制動器,發動了汽車。
這輛深灰色的阿斯頓 D B4轎車,按照英國車輛左行的規定,制動力器在駕駛席的右邊。這種英國引為驕傲的高效能汽車寬大舒適,可同時乘坐四個男人,前面的座席可翻倒向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