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的被繩套死死勒住脖子,欲喊無聲,只是一個勁兒地用雙手往外拽繩套,同時胡亂地伸出兩腳朝片山亂踢亂蹬。片山輕蔑地冷笑著,就在那傢伙抬腿的一霎那,他飛起一腳,正中他的下身,睪丸無疑被踢了個粉碎,那傢伙立刻失去知覺,癱在了一邊兒。
片山將他拖入浴室,為使他不至停止呼吸,便將繩套鬆勁了一些,然後,抓過他搭在椅子上的衣服翻來覆去搜查起來。根據從內衣口袋中翻出的船員證上所記的,此人的國籍是泰國,名叫蓬·沙姆拉克。片山將這傢伙帶著的三千美元現鈔收好,又從他的上衣左胸袋裡掏出一支除去槍套的槍,這是一支短槍身的輪式手槍。
片山撕下床單,塞進這傢伙口中,接著又用他隨身攜帶的打火機,湊近他的鼻孔來回灼燒著。頓時,這人鼻孔里傳出一陣焦糊氣。他發出一陣呻吟,總算又恢復了知覺。
「你叫什麼名字?」片山將滾燙的打火機扔在瓷磚地上,用法語問道。
「你,你是誰?混,混蛋!哎,哎喲……」那傢伙痛苦地呻吟著。
「我問你姓名,蓬是假名吧。」
「你怎麼知道?」
「能說法語的泰國船員還不怎麼多見,除非是昔日法國殖民地的越南人。」
「畜生……我叫格淵,越南西貢人,是因戰敗逃到泰國去的。你到底為什麼這樣恨我?」
「沒什麼……,只要你如實回答我的問題,就不至於再吃苦頭。」
「畜生……」
「當帕羅瑪號離開日本時,你在船上嗎?」
「帕羅瑪號,這是怎麼一回事?」
「別裝蒜……啊,我明白了,這好辦,可以讓你再也無法和女人親熱。」
片山取下掛在墻上的毛巾,卷在左手上,拽出格淵的生殖器,將右手握著的匕首擱在上面。
「住手……千萬……饒了我吧……龐薩號的確就是帕羅瑪號,我是在新加坡港上的船。」
「在新加坡上船的有幾個人?跟你一起的那個小個子也是在那兒上船的嗎?」
「二十個人,那個小個子是我的朋友阿倫。他也是在新加坡上船的。」
「和你一起上船的那些傢伙,跟你也差不多吧。帕羅瑪號為什麼要召集這麼一幫人呢?」
「別人的事我不太清楚,我自己嘛,嗯,在曼谷時有人跟我說,有一份在海船上擔任警衛的差事,一天可賺一百美元。他還說,輪船方面會提供給我武器,讓我進行射擊訓練,還給我申請了高額生命保險。所以我就到了新加坡。在新加坡指定的汽車旅館,我發現昔日在越南及泰國的一些不知生死的相識也來了好幾個。」
「那家汽車旅館叫什麼?在哪兒?」
「叫斯堂萊。在火車站附近。」
「曼谷的那個人呢?」
「叫塔諾姆·皮蓬,但我不清楚他住在哪兒。他經常去克羅福德棧橋附近的大眾食堂。」
「嗯,不錯,接著說。」
「到汽車旅館聚集的大約有一百人左右,都是來自東南亞各國。經過幾天的射擊和格鬥考覈,最後只剩下二十個人登上了帕羅瑪號。」
「在新加坡等你們的僱主,是何許人物?」片山邊問,邊往嘴裡扔進一顆口香糖。
「沒有把名字告訴我們,大家都稱呼他們的代號。一號是五十歲上下的矮個子白人,我覺得他像東歐的猶太人,二號像是日本人或韓國人,至於三號,憑我的感覺,他是新加坡的華僑。」
「上了帕羅瑪號后,情況怎樣,有什麼變異嗎?」
「到了莫桑比克附近的馬達斯加島,又上來二十來個人,這次大部分是南美、中美及非洲人,其中有三個自稱是韓國人,但我在越南時接觸過不少日本人和韓國人,所以,我敢肯定他們不是韓國人,而是貨真價實的日本人。」
「這三個人,是這幾個傢伙嗎?」片山從內兜里掏出山田村及谷奇兄弟的照片,伸到格淵面前。
「真像呀,簡直一模一樣。」
「他們現在在船上嗎?」
「今晚輪到他們值勤。」
「好,好極了,就這麼接著往下說。」
「離開馬達加斯加之後不久,發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把從日本出發時就呆在船上的韓國人和臺灣人都殺了。命令是由事務長意大利人馬羅尼下達的。
「屠殺隊主要由剛從馬達加斯加上船的人組成。當然,我們這些在新加坡上船的人也參加了,因為我們誰都不想死,再說,既然接受了人家的高薪聘用,那就什麼都得干。那三個日本人最瘋狂,抱著馬辛加機槍沒命的掃射。不過,請相信,我始終是朝天放的槍。我承認在把屍體扔進大海時掏過他們的衣兜……哎喲,求求你,饒了我吧……」
「你是否殺了人,與我無關,屍體收抬以後,馬羅尼還說了些什麼?」片山從嘴裡吐出口香糖。
「他還說,不管有什麼理由,反正你們都已殺了人,以後就更要同生死,共患難。立誓忠誠,堅決執行命令的,將予以重金獎賞;但誰要叛變,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決不放過他,包括他的一家老小。」格淵答道。
此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聽上去像是一男一女,一會兒,又響起了敲門聲。
「要是出聲,就割斷你的脖子。」片山壓低嗓門,殺氣騰騰地貼近格淵的耳朵說道,並把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
敲門聲變得激烈起來,夾雜著鳥叫一般的夾生英語:「還沒完?我已經完事了,你說過一塊兒走的。」又傳來女人肆無忌憚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