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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紀州犬展開了更為猛烈的圍攻,它們機靈地躲閃著野豬的反撲,然後伺機撲上,去咬那傢伙的屁股和尾巴。那龐然大物疼得連聲慘叫,但又無計可施,只急得它暴跳如雷,亂咬一氣。就在這一關頭,片山猛地縱身躍起,一把拖住野豬的前腿,使足全力將其掀翻在地。說時遲,那時快,沒等那傢伙有絲毫掙扎反撲的餘地,片山手起刀落,將明晃晃的匕首從野豬的肋間狠插進去,扎穿了心臟。也許是用力過猛,連刀柄根部都幾乎紮了進去。片山連拖帶剜地拔出利刃,不容野豬喘息,又是狠命一刀。緊接著他往外一躍,閃過了野豬鋒利無比的獠牙。
再看那野豬,從地上翻身躍起,怒目圓睜,踉踉蹌蹌地就要向片山撲來。但沒跑幾步,便全身一陣緊似一陣地痙攣起來。它不得不停住腳步,站在那兒,兩隻眼睛依然死盯著片山。雖然,它的鼻孔和嘴裡血如泉涌,形成了一道道血柱。頃刻之間,它便支援不住,仰天倒下,一命嗚呼了。獵犬們發出勝利的咆哮,一擁而上。
片山用力把刀從野豬胸間拔出,在芭茅葉上擦乾淨血跡,再插回刀鞘里。然後,重又給獵犬套上引索,將它們帶到池塘邊,讓它們喝了個夠,再把引索拴在一邊的樹上。片山又從馬甲背後的大口袋裡取出冷凍豬腿,他用斧子將肉剁成四份,分成給獵犬。然後他脫下上衣,用清涼的池水清洗完赤裸的上身,又將刀磨了磨,轉身向倒斃在一邊的野豬走去。
他把死豬拖到了池塘邊,手持摺疊式的獵刀,小心翼翼地破開豬腹……挖去內臟的野豬重量已大大減輕了。片山抱起野豬投入深及一米的池塘淤水中。他還在它的腹腔中填入了巖石,就這樣整頭野豬很快便沉入池底。對於皮下脂肪頗厚的野豬,如果不盡早加以冷卻,就會很快腐爛。接著,片山又將那些胃、腸等內臟漂洗乾淨。爲了防止它們被水沖走,他在裡面也塞了些小巖石。
不一會兒,片山又利索地燃起了篝火,並用小樹枝把肝臟和心臟穿成一串,在火上煎烤。頓時,香氣撲鼻而來,受到餘香的感染,幾隻獵犬連連發出乞食的叫聲。片山將烤焦的外部揭下來,順手甩給了獵犬,然後又在烤熟的肝臟和心臟的內部灑上隨身攜帶的胡椒和鹽,貪婪地啃了起來。
儘管片山胃大如牛,他還是沒有吃完這些東西。於是,他把剩餘的不少肝臟和心臟都扔給了獵犬,自己盡情地喝了些池水,然後在樹蔭下躺下,摘下那頂牛仔草帽蓋在臉上,閉目養起神來,一副酒足飯飽、悠閒自在的神情。耳邊響著池水輕輕的流動聲,片山漸漸進入了夢鄉。
約莫過了一個小時,片山從夢中醒來,他睜開雙眼,習慣性地點著一根菸。那幾只獵狗也在一旁的樹蔭下打盹兒,太陽已高懸在空中。剛才還長長的菸捲,一會兒功夫便只剩下一段菸灰,片山隨手把它扔進流水中,穿上背心,又蹲下身子對著池水喝了幾口。回頭望了望拴在一邊的獵狗,順著池塘邊的野獸走的山徑一路往上攀登。
在山徑方向的另一個村莊附近,片山設下了數十個圈套。片山之所以不帶獵犬去下了圈套的地方,是因為不但野豬有可能落入圈套,那些獵犬也有誤入圈套的危險。
他翻過三座山坡的鞍部,開始向第四座山坡進發,沿途,他檢視了一些在野豬必經之路上設下的圈套。陷入圈套的野豬,在這種天氣下很容易腐爛變質,所以,他必須每天前來檢視。一旦發現,就得立即運回。
片山的圈套,是用直徑五釐米的防鏽鋼絲編織起來的,並且還帶有自動關網裝置。他先後檢視了二十餘個圈套,雖然里頭的誘餌被吃得一乾二淨,但卻一無所獲。片山又給它們換上新的誘餌。
當他走進下一個圈套時,陣陣野獸特有的濃重的氣味迎面襲來,中間還夾著「呱嗚」「呱嗚」的呻吟聲。顯然,這裡不是野豬,而是受傷的熊的叫聲。夏秋季節,熊的毛皮並不見得能賣什麼好價錢,不過,要是做成菜餚,倒也是相當美味可口。
片山露出一絲竊笑,砍倒一棵直徑約七釐米的小柞樹,試了試枝幹的強度,在距樹根三米處截了一段,做成一根木棒。他取出印地安人常用的細長筒靴的皮繩,將匕首捆綁在木棒一頭,這樣,就製成了一把地地道道的印第安長矛。隨後,他悄悄地向圈套靠了過去。
由於自動關網裝置的作用,熊根本無法掙脫出來。它越掙扎,腹部便被鋼絲索纏得越死。不過,它依然拚命掙扎翻騰,直攪得塵土飛揚。附近的巖石也被它咬得紛紛剝落。圈套的後端被固定在近處的一棵大樹上,那棵樹也隨之劇烈地搖晃起來。獵物如果過於暴躁,即便是很粗大的鋼絲條也有因反覆扭曲而脆化的危險,甚至會發生突然性斷裂。但是,片山所和的圈套,由於在鋼絲索上加入了金屬環扣,所以,用不著擔心它會斷裂開來。
片山決定對那頭熊先採取置之不理的態度,由它去折騰,因為,它越掙扎,膽囊分泌的膽汁也就越多。野豬的膽囊至多隻能用於製作胃藥,而熊的膽囊用途要廣泛得多,將其曬乾后可以賣大價錢。
片山又到其它圈套那兒巡視了一番,沒有什麼新的發現,於是,他又轉回到這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