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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畢,笑說:「不有賢主,那有佳賓!周公元乃過謙。」餘外諸友陸續亦畢作完,送與大家閱看。也有稱賞李公子闊大高華,不流小巧,是為傑作;也有稱道周公子的氣度安和,音韻閑雅,可逐前人。諸作平平無奇。大家看畢,同道:「其餘亦畢作者當行,或工刻畫,或巧尋求,各極其勝,不復多尋。」而黃生站在席旁,侍立良久。李公子見生便問道:「汝的佳章何不取來同看?」生遂向袖中取來,放在幾上。只見上面寫云:
松柏堅貞耐歲寒,與他富貴可同觀。
洛陽貶處知何限,不及禪僧象外繁。
眾人看畢吟介,李公子又云:「周公詩才獨絕,不足為奇。令貴價亦如此高致,斯稱難得,真是強將伍下無弱兵也。項珠又為所探,小弟甘拜下風。」生見褒獎太過,恐生事端,回身避去。
須臾,李公子向張公子道:「青蓮有云,如詩不成,罰以金谷酒數。今乃眾作皆完,行酒不宜太急。」諸位公子以生奴僕,李公子不宜太獎,各欲散去,周公子為陪罪,始為和揖。李公子已先知眾位不愉,遂欲自家回去,又以路遠不便,乃勉強留住。
此時周公子身在僧院,心掛家中,因吩咐生道:「汝且先回,今晚我們大約不能回去。汝到家中,不必對家老爺大人說明就里,好生看守書樓,謹防盜賊,恐失事。」生巴不得脫身,一聞公子此言,不勝歡喜,怞身直走。
回家,稟過家爺,急走上樓。只聽隔墻似有婦人聲息,便從上面看去,但見閣下有三人共語一處。正在尋思窺探,又聞接下召呼叫道:「司翰何在?家爺命寫回書。」生不得已,乃赴召而下。
且說云娥同綠筠、愛月三人閑話半晌,愛月便道:「今日佳會,不可無詩。才以二夫人,不敢稟明小姐,東鄰有女,西鄰詎無宋玉乎?即此命題,各賦一章,以紀勝事,意下何如?」綠-應道:「妙,妙!為汝小姐無意看花,我亦何心吟詠,不敢強作韻人。愛月要看新詩,可同到小姐房中,何等不便。」云娥聽了,道:「此處石上,儘可攤箋,汝且同我到房中取筆硯來。」愛月與云娥向綠筠小姐吩咐道:「小姐小待,往內一取紙墨便來。」二人遂同涌碧軒而去。
且說黃生召赴.回到樓上一看,只見一佳人坐在空庭。生猶道是云娥,若非云娥,實是愛月。乃低聲叫道:「愛月姐可在此?」見那佳人坐定,全然不睬。生亦不管好歹,把前日小姐所寄之書,並羅帕、扇墜取來擲去。恰好擲在綠筠小姐身旁。正欲再聽訊息,又中堂呼去。那綠筠小姐等候云娥小姐,端在石上。忽見一物從空中擲將下來,拾起正欲展開,月下照去,只見封皮上面寫著云娥名字。又有一封,上寫「云卿小姐開拆」,遂密存怞中。
正值云娥持文具來到。綠筠小姐道:「去久未來,害人孤憐。此處涼風拂拂,不如回去房內命題,明早起來就正何如?」云娥本來無意做詩,但以黃生未回,久留無益,遂命愛月將文具收回,向涌碧軒去了。綠筠道:「今日詩題,即以花朝即事,請限十六韻,各做七言古風一首。」正欲吟詩,一小婢提燈來捉綠筠回去。云娥聞言,對綠筠道:「明早佳作,祈即賜教,不可又吝。」綠筠答道:「但恐姐姐今夜無心索句。欲談佳話,何必明朝?意中別有所屬,何妨對小妹直言?」云娥見綠筠如此說,錯愕起來,只將閑話支吾。良久,遂別去不題。
云娥見他已去,對愛月道:「綠筠小姐所言,大不可解,得毋今日有破綻乎?」愛月道:「這諒無別的生疑,都因小姐無意看花,故有此言。無須掛意,只要自家把定,不可輕言。」說罷,二人吹燈,各自睡去。
且說綠筠回到房中,遂將袖中之物取出來看。未及拆開,便想道:「此物不是周公子的,更有何人?想是平日與云娥小姐有這機緣,只因禁他出入,音跡不通,故今日托做外出,恐大傢俱在,露出馬腳,是以只管悶悶。方才是我一人獨坐,故此將物拋來。封上有字,故此藏來,若是當面拆開,遂令云姐置身無地。但門兒緊閉,如何得通?」乃嘆人心不測,一至於此。封兒拆開,立知顛末。遂把來細看。只見一條紅帕,上寫《雙燕詩》云云。又把書拆看。正是:
白雲本是無心物,又被因風引出來。
第十回 故劍現巔芒備知劫奪 輸棋尋救著純用推敲
詞曰:
有意盼春春不到,占魁卻被梅先。無端錯認把書傳,憑空難起妒,結伴轉生憐。心事一腔吞未吐,姑為賭謎猜拳。利錐逼緊刺中堅,何從安慧眼,跟腳被窺全。
右調《臨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