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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成道:「我能預料我們的錢軍師和楊秀清的兩路人馬,三天之後必到此地。武昌是長江的上游,城裡縱沒甚麼良將、也因地勢關係,並不比較長沙容易。」
洪秀全聽說,方才傳令眾將,聽命各人部下,限期預備浮橋工具。三天不成,軍法從事。大家奉令,自然各自遵辦。
哪知第二天的下午、錢江和楊秀清的兩路人馬,果然到來。洪秀全一見錢楊二人之面,急去一手一個,拉著錢江和楊秀清兩個大笑道:「我們弟兄幾個,竟會在此相見,半是天父之恩,半是你們二位之功呢。」
錢江尚未開口,楊秀清因與洪秀全相別已久,急也緊握洪秀全的手道:「千歲快快不必謬讚,我說天父固然有恩,眾人固然有功,獨有兄弟沒有一點勞績可言。此來正要向千歲謝罪。」
洪秀全聽了又大笑道:「賢弟之功、豈讓眾人,快快不準謙虛。我們坐下,還是先談正事要緊。」
等得大家坐下,李秀成便向錢楊二人,報告近日的軍情,錢江聽畢,即對洪秀全道:「千歲既已下令趕造浮橋工具,這是最好沒有。此次我和秀清大哥兩個,乃是丟下了向榮,漏夜兼程趕來的。因為清廷已把向榮授為欽差大臣、張國樑也得了記名提督,江忠源也得了特旨道員。我料向榮,既受清廷的殊恩,一定要和我們拚命。與其和他在那長沙城外只管戀戰,不如趕來此地,先將武昌佔下,再向下游殺去。總以先得南京、方能北伐。」
洪秀全聽說,連連稱是道:「軍師的排程、我久欽佩。你既同了秀清兄弟各率大軍趕來相助,還有何說。」
錢江、楊秀清二人聽說,忙又一齊答道:「話雖如此,總得千歲主持一切。」
洪秀全便稍稍把頭一點,看了蕭三娘一眼,又對楊秀清笑道:「你們夫妻二人,也算久別的了,快趁還有一兩天耽擱的時候,你們可去彷彿新婚一下吧。」
此時的蕭三娘,本是坐在下面,一聽洪秀全忽說趣話起來,不覺將她那張粉臉一紅。走至洪秀全的面前,微微地笑著道:「我和他兩個,也是老夫老妻的了,千歲怎麼說出新婚二字。倒是我有不少的軍事、要和他去商量商量」。
蕭三娘尚未說完,大家也來附和趣笑蕭楊二人。楊秀清因見蕭三娘此時的頰泛桃花,腰搖楊柳,愈覺嫵媚、當下就借蕭三孃的說話,便同蕭三娘兩個,手攙手的,一同回他城外營里去了。
錢江一等楊蕭二人走後,始對洪宣嬌微笑著道:「此次此地的戰爭,更比長沙要緊。蕭嫂子可將那面令旗,那柄寶劍,繳還與我,讓我交還千歲,以便讓他發號司令。」
原來洪秀全行軍,本極專制。每到要緊關頭,百事都去推在天父身上。大家一則業已相信這位天父有靈,二則早已公認洪秀全是主,所以洪秀全即于金田出發之日,造上一面紅綢的令旗:旗作方式、二尺長短。四周緣以白綾,上繡雙龍雙虎。左角之上,還有他的畫像。中間的一個令字,親筆書寫。做成之後連同他那一柄家藏古劍,傳知各軍、凡見此旗此劍,和他親到一般。若是見了旗劍,奉令行事,雖敗有功、違令行事,雖勝有罪。他的軍令,只有錢江、洪宣嬌二人,奉令之後,可以前去與他商量一次,第二次也得遵令辦理。連那楊秀清都得遵令,其餘將士,更不必說了。
當下洪宣嬌因見錢江要她繳出旗劍,她就走到錢江面前,咬上幾句耳朵。錢江聽畢,笑上一笑的答道:「這樣也罷。你就快去替你們的千歲哥哥做個兇人,免得因為此事,他們老兄弟兩個,失起和來,反而不妙。」洪宣嬌聽完,立即匆匆而去。
洪秀全及至洪宣嬌走後,才問錢江道:「她去究與何人為難,不要鬧出事來。」
錢江搖搖手道:「千歲放心,停刻即有分曉。」
錢江說完這話,又對洪秀全笑道:「兄弟此來,卻替千歲帶了幾個要緊人來。第一個是名叫吳吉士的道士、他卻有些邪術。我們行軍,雖走正道,總以先得民意為要。但是天下很有能人,寧可備而不用。第二個是名叫獬面的狼兵頭目。他手下有五百名狼兵,都是廣西獵戶,衝起鋒來,不顧性命。除了善食牛肉之外,一切名利二字,都不知為何物。既易駕馭,又有大用,現在札營城外。第三個是名叫曾天養的一位好漢,確是將材。」
洪秀全聽了大喜道:「這末快召吳吉士、曾天養、獬面三人,前來見我。」
錢江即命吳吉士、曾天養、獬面三人,見過洪秀全之後,洪秀全當面慰勞一番,便將吳吉士和曾天養派在將官之例、獬面作為各軍衝鋒之隊。三人謝了退下。
洪秀全正待再和錢江商量軍務、忽見洪宣嬌手捧一塊圓形的扁石、笑嘻嘻的走來,把那石頭呈給他道:「這塊石頭,就是楊秀清此次在那長沙城下經過,一天晚上,瞧見一塊地上,無端發起火光,命人掘了下去,得了此石。照理而論,一國有王,一家有主,秀清既得此石,應該獻與千歲哥哥,他卻秘而不宣,不知畜了何意?這件事情,還是韋昌輝將軍方才告知妹子的。他說他在路上始知此事,便去稟知軍師。軍師說是且到此地再說。妹子一聽此話,就知此石必是國寶,所以特去指明問他討出。他起初不肯,我那姑娘勸他交出,他也不聽。後來妹子不得已起來,只好用了旗劍,假意要他把先斬後奏。直到用了此法,他才交出此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