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鑑 下 第701頁
錢傳瓘與彭彥章遇;傳瓘命每船皆載灰、豆及沙,乙巳,戰于狼山江。吳船乘風而進,傳瓘引舟避之,既過,自後隨之。吳回船與戰,傳瓘使順風揚灰,吳人不能開目;及船舷相接,傳瓘使散沙於己船而散豆于吳船,豆為戰血所漬,吳人踐之皆僵仆。傳瓘因縱火焚吳船,吳兵大敗。彥章戰甚力,兵盡,繼之以木,身被數十創,陳汾按兵不救;彥章知不免,遂自殺。傳瓘俘吳裨將七十人,斬首千餘級,焚戰艦四百艘。吳人誅汾,籍沒家貲,以其半賜彥章家,稟其妻子終身。 賀瑰攻德勝南城,百道俱進,以竹笮聯艨艟十餘艘,蒙以牛革,設睥睨、戰格如城狀,橫于河流,以斷晉之救兵,使不得渡。晉王自引兵馳往救之,陳于北岸,不能進;遣善游者馬破龍入南城,見守將氏延賞,延賞言矢石將盡,陷在頃刻。晉王積金帛于軍門,募能破艨童者;眾莫知為計,親將李建及曰:「賀瑰悉眾而來,冀此一舉;若我軍不渡,則彼為得計。今日之事,建及請以死決之。」乃選效節敢死士得三百人,被鎧操斧,帥之乘舟而進。將至艨童,流矢雨集,建及使操斧者入艨艟間,斧其竹笮,又以木罌載薪,沃油然火,于上流縱之,隨以巨艦實甲士,鼓噪攻之。艨艟既斷,隨流而下,梁兵焚溺者殆半,晉兵乃得渡。瑰解圍走,晉兵追之,至濮州而還。瑰退屯行台村。 蜀主命天策府諸將無得擅離屯戍。五月,丁卯朔,左散旗軍使王承諤、承勛、承會違命,蜀主皆原之。自是禁令不行。 楚人攻荊南,高季昌求救于吳,吳命鎮南節度使劉信等帥洪、吉、撫、信步兵自瀏陽趣潭州,武昌節度使李簡等帥水軍攻復州。信等至潭州東境,楚兵釋荊南引歸。簡等入復州,執其知州鮑唐。 六月,吳人敗吳越兵于沙山。 秋,七月,吳越王鏐遣錢傳瓘將兵三萬攻吳常州,徐溫帥諸將拒之,右雄武統軍陳璋以水軍下海門出其後。壬申,戰於無錫。會溫病熱,不能治軍,吳越攻中軍,飛矢雨集,鎮海節度判官陳彥謙遷中軍旗鼓于左,取貌類溫者,擐甲冑,號令軍事,溫得少息。俄頃,疾稍間,出拒之。時久旱草枯,吳人乘風縱火,吳越兵亂,遂大敗,殺其將何逢、吳建,斬首萬級。傳瓘遁去,追至山南,覆敗之。陳璋敗吳越于香彎。溫募生獲叛將陳紹者賞錢百萬,指揮使崔彥章獲之。紹勇而多謀,溫復使之典兵。 初,錦衣之役,吳馬軍指揮曹筠叛奔吳越,徐溫赦其妻子,厚遇之,遣間使告之曰:「使汝不得志而去,吾之過也,汝無以妻子為念。」及是役,筠復奔吳。溫自數昔日不用筠言者三,而不問筠去來之罪,歸其田宅,復其軍職,筠內愧而卒。 知誥請帥步卒二千,易吳越旗幟鎧仗,躡敗卒而東,襲取蘇州。溫曰:「爾策固善;然吾且求息兵,未暇如汝言也。」諸將皆以為:「吳越所恃者舟楫,今大旱,水道涸,此天亡之時也,宜盡步騎之勢,一舉滅之。」溫嘆曰:「天下離亂久矣,民困已甚,錢公亦未易可輕;若連兵不解,方為諸君之憂。今戰勝以懼之,戢兵以懷之,使兩地之民各安其業,君臣高枕,豈不樂哉!多殺何為!」遂引還。 吳越王鏐見何逢馬,悲不自勝,故將士心附之。寵姬鄭氏父犯法當死,左右為之請,鏐曰:「豈可以一婦人亂我法。」出其女而斬之。鏐自少在軍中,夜未嘗寐,倦極則就圓木小枕,或枕大鈴,寐熟輒欹而寤,名曰:「警枕」。置粉盤于臥內,有所記則書盤中,比老不倦。或寢方酣,外有白事者,令侍女振紙即寤。時彈銅丸于樓牆之外,以警直更者。嘗微行,夜叩北城門,吏不肯啟關,曰:「雖大王來亦不可啟。」乃自他門入。明日,召北門吏,厚賜之。 丙戌,吳王立其弟濛為廬江郡公,溥為丹楊郡公,潯為新安郡公,澈為鄱陽郡公,子繼明為廬陵郡公。 晉王歸晉陽,以巡官馮道為掌書記。中門使郭崇韜以諸將陪食者眾,請省其數。王怒曰:「孤為效死者設食,亦不得專,可令軍中別擇河北帥,孤自歸太原。」即召馮道令草詞以示眾。道執筆逡巡不為,曰:「大王方平河南,定天下,崇韜所請未至大過;大王不從可矣,何必以此驚動遠近,使敵國聞之,謂大王君臣不和,非所以隆威望也。」會崇韜入謝,王乃止。 初,唐滅高麗,天祐初,高麗石窟寺眇僧躬乂,聚眾據開州稱王,號大封國,至是,遣佐良尉金立奇入貢于吳。 第701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翰林院 inspier.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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