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李氏擅寵,兄弟恣橫,朝臣往往出入其門。 是時烈風昏噎連日,詔問變異之由。 鎰上疏略曰:「仁、義、禮、智、信謂之五常,父義、母慈、兄友、弟敬、子孝謂之五德。 今五常不立,五德不興,縉紳學古之士棄禮義,忘廉恥,細民違道畔義,迷不知返,背毀天常,骨內相殘,動傷和氣,此非一朝一夕之故也。 今宜正薄俗,順人心,父父子子夫夫婦婦,各得其道,然後和氣普洽,福祿薦臻矣。 」因論:「為政之術,其急有二。 一曰正臣下之心。 竊見群下不明禮義,趨利者眾,何以責小民之從化哉。 其用人也,德器為上,才美為下,兼之者待以不次,才下行美者次之,雖有才能,行義無取者,抑而下之,則臣下之趨向正矣。 其二曰導學者之志。 教化之行,興于學校。 今學者失其本真,經史雅奧,委而不習,藻飾虛詞,釣取祿利,乞令取士兼問經史故實,使學者皆守經學,不惑于近習之靡,則善矣。 」又曰:「凡天下之事,叢來者非一端,形似者非一體,法制不能盡,隱于近似,乃生異論。 孔子曰:『義者天下之制也。 』《記》曰:『義為斷之節。 』伏望陛下臨制萬機,事有異議,少凝聖慮,尋繹其端,則裁斷有定,而疑可辨矣。 」鎰言皆切時弊,上雖納其說,而不能行。 上問漢高帝、光武優劣。 平章政事張萬公對曰:「高祖優甚。 」鎰曰:「光武再造漢業,在位三十年,無沈湎冒色之事。 高祖惑戚姬,卒至于亂。 由是言之,光武優。 」上默然。 鎰蓋以元妃李氏隆寵過盛,故微諫雲。 泰和四年,罷知咸平府。 五年,改南京留守。 六年,徙知河中府,兼陝西安撫使。 仆散揆行省河南、陝西,元帥府雖受揆節制,實顓方面,上思用謀臣制之,由是升宣撫使一品,鎰改知京兆府事,充宣撫使,陝西元帥府並受節制。 詔曰:「將帥雖武悍,久歷行陣,而宋人狡獪,亦資算勝。 卿之智略,朕所深悉,且股肱舊臣,故有此寄。 宜以長刺禦敵,厲兵撫民,稱朕意焉。 」鎰言:「初置急遞鋪,本為轉送文牒,今一切乘驛,非便。 」上深然之。 始置提控急遞鋪官。 自中都至真定、平陽置者,達于京兆。 京兆至鳳翔置者,達于臨洮。 自真定至彰德置者,達于南京。 自南京分至歸德置者,達于泗州、壽州,分至許州置者,達于鄧州。 自中都至滄州置者,達于益都府。 自此郵達無復滯焉。 七年,吳曦死,宋安丙分兵出秦、隴間。 十月,詔鎰出兵金、房以分掣宋人梁、益、漢、沔兵勢。 鎰遣行軍都統斡勒葉祿瓦、副統把回海、完顏摑刺以步騎五千出商州。 十一月,葉祿瓦拔鶻嶺關,摑刺別將攻破燕子關新道口,回海取小湖關敖倉,至營口鎮,破宋兵千餘人,追至上津縣,斬首八百餘級,遂取上津縣。 葉祿瓦破宋兵二千于平溪,將趨金州。 宋王柟以書乞和,詔鎰召葉祿瓦軍退守鶻嶺關。 八年正月,宋安丙遣景統領由梅子溪、新道口、硃砂谷襲鶻嶺關,回海,摑刺擊走之,斬景統領于陣。 是歲,罷兵。 鎰遷特進,賜賚有差。 改知真定府事。 大安初,加儀同三司,封濮國公。 改東京留守,過闕入見。 衛紹王謂鎰曰:「卿兩朝舊德,欲用卿為相。 太尉匡,卿之門人,朕不可屈卿下之。 」遷開府儀同三司,佩金符,充遼東安撫副使。 三年,改上京留守。 平章政事獨吉思忠敗績于會河堡,中都戒嚴,鎰曰:「事急矣。 」乃選兵二萬,遣同知烏古孫兀屯將之,入衛中都。 朝廷嘉之,征拜尚書右丞相,監修國史。 鎰言:「自用兵以來,彼聚而行,我散而守,以聚攻散,其敗必然。 不若入保大城,併力備禦。 昌、桓、撫三州素號富實,人皆勇健,可以內徙,益我兵勢,人畜貨財,不至亡失。 」平章政事移刺、參知政事梁絪曰:「如此是自蹙境土也。 」衛紹王以責鎰。 鎰復奏曰:「遼東國家根本,距中都數千里,萬一受兵,州府顧望,必須報可,誤事多矣。 可遣大臣行省以鎮之。 」衛紹王不悅曰:「無故置行省,徒搖人心耳。 」其後失昌、桓、撫三州,衛紹王乃大悔曰:「從丞相之言,當不至此!」頃之,東京不守,衛紹王自訟曰:「我見丞相恥哉!」 術虎高琪駐兵縉山,甚得人心,士樂為用。 至寧元年,尚書左丞完顏綱將行省于縉山,鎰謂綱曰:「行省不必自往,不若益兵為便。 」綱不聽,且行,鎰遣人止之曰:「高琪之功,即行省之功也。 」亦不聽。 綱至縉山,遂敗績焉。 頃之,鎰墜馬傷足在告,聞胡沙虎難作,命駕將入省。 或告之曰:「省府相幕皆以軍士守之,不可入矣。 」少頃,兵士索人于閭巷,鎰乃還第。 胡沙虎意不可測,方猶豫,不能自定,乃詣鎰問疾,從人望也。 鎰從容謂之曰:「翼王,章宗之兄,顯宗長子,眾望所屬,元帥決策立之,萬世之功也。 」胡沙虎默然而去,乃迎宣宗于彰德。 胡沙虎既殺徒單南平,欲執其弟知真定府事銘,鎰說之曰:「車駕道出真定,鎬王家在威州,河北人心易搖,徒單銘有變,朝廷危矣。 不如與之金牌,奉迎車駕,銘必感元帥之恩。 」胡沙虎從之。 至寧、貞祐之際,轉敗為功,惟鎰是賴焉。 宣宗即位,進拜左丞相,封廣平郡王,授中都路迭魯都世襲猛安蒲魯吉必剌謀克。 鎰尚有足疾,詔侍朝無拜。 明年,鎰建議和親。 言事者請罷按察司。 鎰曰:「今郡縣多殘毀,正須按察司撫集,不可罷。 」遂止。 宣宗將幸南京,鎰曰:「鑾輅一動,北路皆不守矣。 今已講和,聚兵積粟,固守京師,策之上也。 南京四面受兵。 遼東根本之地,依山負海,其險足恃,備禦一面,以為後圖,策之次也。 」不從。 是歲,薨。 詔賻贈從優厚。 鎰明敏方正,學問該貫,一時名士,皆出其門,多至卿相。 嘗嘆文士委頓,雖巧拙不同,要以仁義道德為本,乃著《學之急》、《道之要》二篇。 太學諸生刻之於石。 有《弘道集》六卷。 賈鉉,字鼎臣,博州博平人。 性純厚,好學問。 中大定十三年進士,調滕州軍事判官、單州司候,補尚書省令史。 章宗為右丞相,深器重之,除陝西東路轉運副使。 入為刑部主事,遷監察御史。 遷侍御史,改右司諫。 上疏論邊戍利害,上嘉納之,遷左諫議大夫兼工部侍郎,與黨懷英同刊修《遼史》。 鉉上書曰:「親民之官,任情立威,所用決杖,分徑長短不如法式,甚者以鐵刃置於杖端,因而致死。 間者陰陽愆戾,和氣不通,未必不由此也。 願下州郡申明舊章,檢量封記,按察官其檢察不如法者,具以名聞。 內庭敕斷,亦依已定程式。 」制可。 覆上書論山東採茶事,其大概以為「茶樹隨山皆有,一切護邏,已奪民利,因而以揀茶樹執誣小民,嚇取貨賂,宜嚴禁止。 仍令按察司約束。 」上從之。 承安四年,遷禮部尚書,諫議如故。 是時有詔,凡奉敕商量照勘公事皆期日聞奏。 鉉言:「若如此,恐官吏迫于限期,姑務苟簡,反害事體。 況簿書自有常程,御史台治其稽緩,如事有應密,三月未絶者,令具次第以聞。 下尚書省議。 如省部可即定奪者,須三月擬奏,如取會案牘卒難補勘者,先具次第奏知,更限一月結絶,違者準稽緩制書罪之。 」 上議置相,欲用鉉,宰臣薦孫即康。 張萬公曰:「即康及第在鉉前。 」上曰:「用相安問榜次?朕意以為賈鉉才可用也。 」然竟用即康焉。 泰和二年,興陵崇妃薨,上欲成服苑中,行登門送喪之禮,以問鉉,鉉對曰:「故宋嘗行此禮,古無是也。 」遂已。 改刑部尚書。 泰和三年,拜參知政事。 亳州醫者孫士明輒用黃紙大書「敕賜神針先生」等十二字,及于紙尾年月間摹作寶樣硃篆青龍二字,以誑惑市人。 有司捕治款伏。 值赦,大理寺議宜準偽造禦寶,雖遇赦不應原。 已奏可矣。 鉉奏:「天子有八寶,其文各異,若偽造,不限用泥及黃蠟。 今用筆描成青龍二字,既非八寶文,論以偽造禦寶,非本法意。 」上悟,遂以赦原。 明日,上謂大臣曰:「已行之事,賈鉉猶執奏,甚可嘉也,群臣亦當如此矣。 」 第281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音調
速度
音量
語言
《金史》
第281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