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氏時而勸玉髦親近卿親王,時而又勸其疏遠。 時逢端午,源氏前往六條院東北的馬場殿,乘便探視玉囊,對她說道:「你覺親王如何?聽說他深夜才歸。 他脾氣惡劣,須若即若離,匆過分親近。 但凡世間男子,多妄情而動,獨惹對方傷心哩。 」那神態活潑搬灑。 他身着華麗錦袍,一件薄質常禮服隨意罩上,異常高貴清麗。 衣服上的花紋,與平日並無二致,然今日尤為新穎,連在香亦格外芬芳。 玉望想道:‘躺無那煩惱之事。 此人實乃俊美可愛啊!恰值此時,兵部卿親王派人送來一做白色的薄信紙上筆跡清晰優美。 看似有意,卻木耐咀嚼。 “甚蒲逢端陽,遺沒深水濱。 孤寂無人采,根末放泣音。 此信系于一極長的甚蒲報上,令人難忘。 源氏對玉鬢道:「今天這信領你答覆。 」說罷離去。 眾侍女亦勸其回覆。 玉望似亦有意,遂答詩道: 「吉蒲鬚根溪下泣,深淺未得群分明。 一朝脫泥根端出,始見原本不甚深。 」此詩用淡墨寫就。 兵部卿親王看罷,想道:「倘若更具風情,那才妙呢。 」略覺遺憾。 玉髦此日收到諸多式樣別緻美麗的香荷包。 心中甚為歡悅。 往日沉淪的苦痛,皆已煙消雲散。 然不禁又想:「惟願太政大臣勿萌異念,我便可安然度日。 」 是日,近衛府官員欲赴馬場練習騎射。 源氏便去探訪東院的花散裡。 對她說道:「近衛府官員在馬場練習騎射,夕霧中將欲帶幾個男子乘便來此,白晝裡便來,須早作準備。 奇怪的是,此地之事從未張揚,這些親王卻能知曉,而紛紛前來探訪,自然閙大了,須留意才是。 」從廊上可望見馬場殿。 源氏便對待女們道:「大家打開門戶,觀賞騎射競賽吧。 今日左近衛府的漂亮官員將來此競賽,相貌不遜于尋常殿上人呢。 」侍女們便興緻盎然的等候着。 玉望那邊亦有女童過來觀賞。 廊房門口掛起油綠帘子,添設了諸多上談下濃的彩色帷屏。 女童和女仆們往來出入,絡繹不絶。 那邊四個女童,身穿藍面深紅裡于衫,外罩紫紅薄綢汗衫,煞是伶俐可愛,想必是王慧身邊的!女仆們着端午節盛裝,身穿上談下濃的紫色夏衣或暗紅面藍裡的中國服。 着深紅色夾衫,上罩紅面藍裡汗衣衫的則是花散裡這邊的待女,甚是端莊穩重。 各人競相爭艷,無不美麗動人。 惹得年青殿上人注目不已。 此番騎射競賽,方式不同於朝廷行事。 近衛府中將、少將等人都來參加。 花樣繁多新穎。 源氏太政大臣宋時抵達馬場殿,眾人早已到齊。 大家愉快地玩了一天。 眾侍女于騎射之事不甚知曉,但對近傳那光鮮服飾及競爭勝負之態頗感興趣。 馬場寬廣,直通紫姬南院。 那邊的侍女亦都爭先觀賞。 樂隊奏《打球樂》及《納蘇利》為競賽助興。 決勝負時,鐘鼓齊鳴以助威。 競賽至天黑盡,方告完畢。 近侍們各按等級受獎。 直至深夜,方始散去。 是夜,源氏留宿于花散裡處,與她閒話。 他說道:「兵部卿親王雖貌不驚人,但品性高雅、風流惆說,勝於別的親王。 眾人甚是讚美。 你可見過?有何不足之處?」花散裡答道:「他是你弟,卻似乎較你年長。 自昔日于官中窺見一面後,許久未見。 聽說近來常來此,甚是親密。 其相貌亦俊美于往常。 其弟帥親王倒亦美麗,品格卻不及他,頗具國王模樣。 」源氏聽得此話,甚覺花散裡好眼力。 但只是微笑,不再審評其他人美醜。 因他認為揭人之短為無知妄談,有失身份。 敵對於那摸黑大將,雖人品高雅,世人稱讚,猶覺不夠資格做女婿,因而從不言及。 如今,源氏與這花散裡,已不甚親密,更無床笫之歡。 因花散裡稟性謙弱,萬事委曲求全,實不般配源氏。 多年來她籠閉居室,春秋遊實之事,僅從別人口中傳聞,而不參與。 源氏雖時常痛苦不堪,但亦從不勉強。 此次難得這般盛會于她院中舉行,花散裡甚感無上榮耀。 吟道: 「甚蒲味亦苦,稚駒莫要嘗。 喜逢端陽日,出谷沐陽光。 」詩雖不甚優越,音調卻還委婉,源氏心中很是憐愛。 便和唱道: 「君如綠苔蒲,我是水族羌蒼老共溪濱,永久伴翠萍。 」此兩首詩皆發自肺腑。 源氏吟罷笑道:「你我雖不常見,亦無床笫之歡,然如此閒談,甚為舒暢。 」是夜,花散裡將寢台讓與源氏,自己臥睡帷屏外。 連日來梅雨罪案。 六條院內請女子頗感無聊,便每日賞玩詩畫。 明石姬擅長繪畫,遂畫了此許送與紫姬那邊小女公子玩賞。 生長鄉間的玉望,未免孤陋寡聞。 這些畫自是令她驚嘆不已,遂整日裡忙着閲讀描摹。 玉置讀了許多書,甚覺書中女子命運奇特,然竟無一人與自己一般命苦。 她想像書中那住吉姬生前定美貌絶倫,而那妄圖霸佔住吉姬的主計頭便是可惡的大夫監筑紫,而自己就是住吉姬。 源氏閒適下來,便四處閒逛。 見此類書散佈各處,有些驚訝。 某日對玉望道:「此等故事,多為杜撰,明知不真,亦這般執迷,你們女子真是樂於受騙。 梅雨零零,卻頭髮蓬亂,只顧埋頭作畫。 」說罷,大笑木止。 轉念一想,便又說道:「寂寞無聊之時,看此類書亦未嘗不可,且故事中淒婉曲折處,頗富情味,動人心弦。 以此消遣,倒也怪你不得。 另有一類故事,甚是誇張離奇,荒誕不經,教人心驚膽顫。 但靜下來一想,便覺絶無此理。 近日我那邊侍女亦常為那小姑娘講此等故事。 我一旁聽後,亦驚嘆世間竟有如此善編故事之人。 純為無稽之談,但或許亦真有其事。 」玉髦答道:「對呀,似你這般善於杜撰之人,才作此番答釋;而我這愚笨之人,卻深信不疑呢。 」說罷推開硯台。 源氏道:「只當我胡亂評議罷了。 其實,亦有記述真情的。 像神代以來的《日本記》等書,便詳細記錄著世間大事呢。 」止不住又笑起來,道:「小說所載,雖非史實,卻是世間真人真事。 作者自己知曉體會後猶覺不足,欲告之別人,遂執筆記錄,流傳開來,便成小說了。 欲述善,則極盡善事;欲記惡,則極盡惡事。 皆真實可據,並非信筆胡造。 同為小說,中國與日本有別;即便同為日本小說,古代與現代亦大相逕庭。 內容深淺各有所重,不可憑空妄事解論。 佛經教義之中,亦有所謂方便之道。 愚昧之人于此迷惑不解。 其實《方等經》中,此例甚多。 究其原旨,可謂大同小異,覺悟與煩惱,便猶如小說中善與惡。 故世上諸事,由善來看,並非皆為子虛烏有,毫無教益。 」源氏興趣大增,極贊小說之功。 繼而話題一轉,對似懂非懂的玉置道:「不過,小說中有天似我這等痴狂不悟之人呢?怕也沒有你這佯裝不懂、孤僻無情之女吧?也好,就讓我來寫部如此古無前例的小說流傳萬世把?說畢,挨過身來。 玉量默然頷首,過後才道:“此事已盛傳,何須藉以小說。 」源氏道:「你也覺得少有麼?你這態度亦絶無僅有呢。 」說罷,倚在壁上,神態甚為瀟灑。 遂即興吟道: 「愁苦憂心覓舊事,古來未有背親女。 有悻父母,也是佛法大戒。 」玉望準低頭無語。 源氏便伺機撫其秀髮,極訴無限怨情。 玉髦終於答道: 「我亦追尋古來事,從來無見此親心。 」源氏聽罷,甚覺羞愧難當,一時尷尬不已。 第70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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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氏物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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