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東昇,二人各自整裝,依舊衣冠楚楚上殿見駕。 源氏公子端莊嚴肅,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頭中將見了,暗中竊笑。 恰逢這口公事繁多,有不少政務奏請聖裁。 二人高談闊論,出盡風頭。 有時視線相接,各自會意微笑。 等到無人在旁,頭中將使向源氏公子走近,白他一眼,恨恨地說道:「你死守秘密,如今還敢是不敢?」源氏公子答道:「何出此言!後來的人一無所獲,才該自認倒霉!老實說:“人言可畏,我這樣也是迫不得已呀!」兩人鬥過一陣,相約以古歌「若有人問答不知」為戒,嚴守秘密。 此後頭中將每遇時機,便以此為話柄,極力嘲笑源氏公子。 源氏公子追悔莫及:「都是這討厭的老妖精害人!」但那內侍還是不斷送信來,怨恨公子薄情。 公子越想越覺不是滋味。 頭中將對妹妹葵姬也閉口不言此事,但想以此或可要挾源氏公子。 皇上對源氏公子百般恩寵,那些出身高貴的弟子既嫉恨,又怕他,只這頭中將毫不相讓,凡事都要與他爭個高低。 頭中將與葵姬同母所生,他想:源氏公子只是皇上的兒子而已;他自己呢,父親是貴戚,聖眷最厚,母親是皇上的同胞妹妹。 從小受父母無限寵愛,哪一點比源氏公子差呢?其實,他的人才品貌也說得上盡善盡美,無可挑剔;在清場之上與源氏公子一爭高下,也無所不及,正是各領風騷。 再說藤壺妃子被冊立為皇后,其儀式預定在七月舉行。 源氏公子也由中將升任宰相。 皇上意欲在近年讓位,由弘徽殿女禦所生的太子即位,並立藤壺妃子所生之子為太子。 可這新立太子無人扶持,外家請舅父皆是星子,但已降為臣下。 是時藤源氏朝中,源氏的人不便攝行朝政,故而只好將新太子的母親冊立為皇后,以便增強新太子的勢力。 弘徽殿女禦得知此事,大為不滿,卻也無可奈何。 皇上對她說道:‘稱的兒子不久將即位,那時你高居尊位,就是皇太后了,難道還不滿足?世人對此皆顧慮重重,議論道:「這弘徽殿女禦是太子之母,入宮已二十餘年。 冊立藤壺妃子為皇后,想以此壓倒她,怕是太難吧?」 藤壺妃子冊立皇后的儀式如期舉行。 當晚由源氏宰相陪送入宮。 藤壺妃子乃前代皇后所生,身份高貴,自不待言,何況又生得一位容貌出眾,光彩照人的小皇子。 因此是上對她百般寵愛,其他人也只得另眼相待。 源氏公子奉陪入宮時,心緒煩亂如麻,想到輦車中妃子那花容月貌,便不勝嚮往。 又想到日後「更遠蓬山一萬重」,兩處相思無由相見,不禁心灰意冷,神思恍惚。 便自言自語地吟道: 「雲端奇相縱能望,綿綿幽恨終無期。 」只覺心清寂寞無聊,人生無味。 光陰似箭,小皇子漸漸長大成人,相貌也愈來愈像源氏公子,几乎難辨差異。 人們皆言皇子俊美出眾。 藤壺妃子聽了,心中好生痛苦。 幸好世人並未留意于此。 他們認為:源氏公子美貌超群,無與倫比。 小皇子酷似源氏公子,皆因同屬富貴之命,如日月行空,光輝自然相似而已。 正文 第八章 花宴 墨香書屋藤花如若醜,何須特地邀君來?源氏公子接信之時,正在宮中,便將此事奏聞。 皇上看了詩笑道:「他很是得意呢戶便說:“既然他特地派人來接,你該早些去。 公主們都在他家長大,想來他不會把你當作外人的。 」 源氏公子便回去梳妝打扮。 直到天色很晚了,方纔到會。 右大臣家已等得焦急。 只見他外披一件白地彩紋中國薄綢常禮服,內穿一件淡紫色襯袍,拖着長後裙飄然而至。 置身于眾多身穿大禮服的王公之中,自是風流滿灑,可謂鶴立鷄群,氣度高雅,不同凡響。 大家肅然起敬,賞玩的櫻花也為之色減香消,再難提起眾人興緻。 盛會隆重進行。 這一日的管弦演奏,非常出色。 夜色漸深,源氏公子飲得些酒,不久便醉眼朦朧,藉口心中煩悶,起身離座。 正殿裡住着大女公子和三女公子,源氏公子便走到東面的邊門口,倚門閒眺。 正殿檐前,藤花正當盛開。 為便于賞花,正殿的格子窗都敞開着,眾侍女聚集在帝前。 她們故意將衣袖裙裾露出簾外,像新年舉行踏歌會時那樣。 但此番作為與今天的內宴卻頗不相稱。 此時,源氏公子倒覺得藤壺院的斯文典雅,畢竟與眾不同。 「我心情鬱結,不勝酒力,既有緣來此,便讓我在此稍事躲避吧。 」他說著,便掀起門帘,縮進帘子裡來。 只聽帝內一個女子說道:“此話差矣!下人才講攀緣,你身分如此高貴,何苦口出『有緣』二字?‘語氣雖不莊重,但說話人決非一般侍女,眉間分明顯露出高貴的氣質。 室內香煙綫繞,諸女群集;欽鋼錯雜,裙影跟躍。 人人舉止切娜,個個嬌媚動人。 可見這家崇尚富麗,追求時尚,但欠缺嫻雅之風情。 為觀射賞花,這些身份高貴的女子從深閨紛湧而出。 公子本應鄭重謙恭,但禁不住眼前這番艷麗光景的感染,不由興緻勃發,想道:「那一夜月下邂逅相遇的是哪一位呢?」胸中頓時不住跳動。 他便靠在門旁,將催馬樂《石川》加以改和,用詼諧的語調唱道: 「石川高而人取扇。 我心甚悔恨可嘆。 ....」一女子不知內情,高聲說道:「怪哉!誰為高麗人!」只見帷屏後面另有一女子,低頭不語,只是連聲嘆息。 源氏公子便靠近此人,隔簾抓住了她的手,吟道: “賞罷朦朧月,再能相見無? 山頭凝望處,憂思入迷途。 何故讓我入此迷途呢?他用推測的口氣說。 那女的終於忍耐不住。 答吟道: 「但得心相印,豈關月有無。 山頭漠漠雲,迷途豈能入?」但聽這聲音,可知要找的正是此人了。 源氏公子大喜過望,只是.... 正文 第九章 葵姬 墨香書屋空,沉寂起來。 兀地,葵姬病情加劇,喘咳不止,痛苦異常,尚不及向宮中傳報,便香消玉殞了。 噩耗傳來,左大臣及源氏公子等皆大驚失色。 匆忙退出,足不點地地奔回府中。 本欲此日晚,辦理「司召」,如今出了此等意外,只得萬事中止了。 回至官哪,早已嚎天動地。 在大臣和源氏公子也不免悲激欲絶。 時值夜半,欲請比睿山法僧來做功德,實亦不能。 眾人均以為安產後病體稍有康復,看來已無大恙,故不曾在意。 豈料禍從天降,如晴天一個霹靂,頓時邪內諸人亂作一團。 不時,各處唁客便絡繹不絶前來弔喪。 家人驚甫末定,哪有心事收拾局面。 一時手忙腳亂,無法應付。 親友大放悲聲,旁人亦覺肝腸寸斷。 葵姬曾屢屢為鬼怪所迷,後又漸漸甦醒。 眾人以為此次又是鬼怪作祟,所以並未移動枕頭,企望還能醒來。 靜候兩三日,容顏逐漸變化,方知已無望生還。 絶望之餘,眾人又痛哭一場。 源氏公子既為葵姬之死傷心,又為六條妃子之事落淚,甚覺人生苦短,福禍難料。 生出「今日脫鞋上床睡,不知明朝穿木穿」之感嘆。 對於請親友慇勤弔唁,也不予理會,只是成天憂思哀嘆。 桐壺院也很悲痛,遣使隆重弔唁。 左大臣家中雖遭不幸,卻承蒙皇上恩寵,悲哀中平添有一絲歡喜。 左大臣悲喜交加,流淚不止。 他聽從眾人勸慰,一面舉行莊嚴隆重的法事以祈求女兒復生;一面千方百計施行種種輓救措施。 然而屍體漸至腐壞,父母誠心期望,終木過是一場夢想。 無可奈何中,只得將遺體送往鳥邊野火葬場。 第28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音調
速度
音量
語言
《源氏物語》
第28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