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唐故事,肅宗以天下未乂,除正衙奏事外,別開延英以詢訪宰相,蓋旁無侍衛,獻可替否,曲盡討論。 今北敵桀慢,而河朔將佐之良愚,中兵之善窳,道路之夷險,城壘之堅弊,軍政之是否,財糧之多少,在兩府輔臣,實未有知之者。 萬一變發所忽,制由中出,少有差跌,則事不測矣。 如前歲蕭英、劉六符始來,和議未決,中外惶擾,不知為計,此臣所目睹也。 和議既定,又復恬然若無事者,是豈得為安哉。 願因燕閒,召執政大臣于便殿,從容賜坐,訪逮時政,專以慮患為急。 則人人惟恐不知以誤應對,事事惟恐不集以孤聖懷,旦夕憂思,不敢少懈,同心協力,必有所為。 今不以此為務,而日以委瑣之事,更相辯對,議者羞之。 臣叨備近列,實系朝廷休戚,惟陛下不以人廢言。 尋為陝西宣撫副使,還領三班院。 保州雲翼軍殺州吏據城叛,詔況處置之。 既而除龍圖閣直學士、知成德軍。 況督諸將攻,以敕榜招降叛卒二千餘人,坑其構逆者四百二十九人,以功遷起居舍人。 徙秦州。 丁父憂,詔起複,固辭。 又遣內侍持手敕起之,不得已,乞歸葬陽翟。 既葬,托邊事求見,泣請終制,仁宗惻然許之。 帥臣得終喪自況始。 服除,以樞密直學士、尚書禮部郎中知渭州。 遷右諫議大夫、知成都府。 蜀自李順、王均再亂,人心易搖,守得便宜決事,多擅殺以為威,雖小罪,猶並妻子徙出蜀,至有流離死道路者。 況至,拊循教誨,非有甚惡不使遷,蜀人尤愛之。 遷給事中,召為御史中丞。 既至,權三司使,加龍圖閣學士、翰林學士。 況鈎考財賦,盡知其出入,乃約《景德會計錄》,以今財賦所入,多於景德,而歲之所出,又多於所入。 因著《皇祐會計錄》上之。 以禮部侍郎為三司使。 至和元年,擢樞密副使,遂為樞密使。 以疾,罷為尚書右丞、觀文殿學士兼翰林侍讀學士,提舉景靈宮,遂以太子少傅致仕,卒。 贈太子太保,謚宣簡。 況寬厚明敏,有文武材。 與人若無不可,至其所守,人亦不能移也。 其論天下事甚多,至並樞密院于中書以一政本,日輪兩制館閣官一員于便殿備訪問,以錫慶院廣太學,興鎮戎軍、原渭等州營田,汰諸路宣毅、廣捷等冗軍,策元昊勢屈納款,必令盡還延州侵地,毋過許歲幣,併入中青鹽,請戮陝西陷歿主將隨行親兵。 其論甚偉,然不盡行也。 有奏議二十捲。 始,契丹寇澶州,略得數百人,以屬其父延昭。 延昭哀之,悉縱去,因自脫歸中國。 延昭生八男,子多知名,況長子也。 保州之役,況坑殺降卒數百人,朝廷壯其決,後大用之。 然卒無子,以兄子為後。 論曰:時治平而文德用,則士之負藝者致位政府,宜矣。 李諮、程戡曉暢吏事。 諮變茶法,雖浮議動搖,乍行乍止,卒無能易其說;戡任邊寄,守以安靜,非必智謀,抑所遇之時耳。 嶠尚莊、老,以善著稱。 張觀、丁度、孫抃,世推其德性淳易,而盛度每為寮友猜憚,心跡固何如也。 戩明偉宏放,亦一時之俊。 堯臣論議鏗鏗,正誼而不謀利,其最優乎。 鎬堅正寡合,馭軍嚴,臨事果,其安撫河東邊塞,後來父老道其舉動措置,輒嗟嘆追思。 況有文武才略,言事精暢,然欲懲兵驕,乃坑降卒,弗忌陰禍,惜哉! 列傳第五十二 ○田錫王禹偁張詠 田錫,字表聖,嘉州洪雅人。 幼聰悟,好讀書屬文。 楊徽之宰峨眉,宋白宰玉津,皆厚遇之,為之延譽,繇是聲稱翕然。 太平興國三年,進士高等,釋褐將作監丞、通判宣州。 遷著作郎、京西北路轉運判官。 改左拾遺、直史館,賜緋魚。 錫好言時務,既居諫官,即上疏獻軍國要機者一、朝廷大體者四。 其略曰: 頃歲王師平太原,未賞軍功,迄今二載。 幽燕竊據,固當用兵,雖稟宸謀,必資武力。 願陛下因郊禋、耕籍之禮,議平戩之功,則駕馭戎臣,莫茲為重,此要機也。 今交州未下,戰士無功,《春秋》所謂「老師費財」者是也。 臣聞聖人不務廣疆士,惟務廣德業,聲教遠被,自當來賓。 周成王時,越裳九譯來貢,且曰:「天無迅風疾雨、海不揚波三年矣。 意者中國其有聖人乎?盍往朝之。 」交州瘴海,得之如獲石田,臣願陛下務修德以來遠,無鈍兵以挫鋭,又何必以蕞爾蠻夷,上勞震怒乎?此大體之一也。 今諫官不聞廷爭,給事中不聞封駁,左右史不聞升陛軒、記言動,豈聖朝美事乎?又御史不敢彈奏,中書舍人未嘗訪以政事,集賢院雖有書籍而無職官,秘書省雖有職官而無圖籍。 臣願陛下擇才任人,使各司其局,苟職業修舉,則威儀自嚴。 此大體之二也。 爾者寓縣平寧,京師富庶。 軍營馬監,靡不恢崇;佛寺道宮,悉皆輪奐。 加又闢西苑,廣禦池,雖周之靈囿,漢之昆明,未足為比。 而尚書省湫隘尤甚,郎曹無本局,尚書無聽事。 九寺三監,寓天街之兩廊,貢院就武成王廟,是豈太平之制度邪?臣願陛下別修省寺,用列職官。 此大體之三也。 案獄官令,枷杻有短長,鉗鎖有輕重,尺寸斤兩,並載刑書,未聞以鐵為枷者也。 昔唐太宗觀《明堂圖》,見人之五藏皆麗于背,遂減徒刑。 況隆平之時,將措刑不用,于法所無,去之可矣。 此大體之四也。 疏奏,優詔褒答,賜錢五十萬。 僚友謂錫曰:「今日之事鮮矣,宜少晦以遠讒忌。 」錫曰:「事君之誠,惟恐不竭,矧天植其性,豈為一賞奪邪?」時趙普為相,令有司受群臣章奏,必先白錫。 錫貽書於普,以為失至公之體,普引咎謝之。 六年,為河北轉運副使,驛書言邊事曰: 臣聞動靜之機,不可妄舉;安危之理,不可輕言。 利害相生,變易不定;取捨無惑,思慮必精。 夫動靜之機,不可妄舉者,動謂用兵,靜謂持重。 應動而靜,則養寇以生奸;應靜而動,則失時以敗事。 動靜中節,乃得其宜。 今北鄙繹騷,蓋亦有以居邊任者,規羊馬細利為捷,矜捕斬小勝為功,賈怨結仇,興戎致寇,職此之由。 前歲邊陲俶擾,親迂革輅,戎騎既退,萬乘方歸。 是皆失我機先,落其術內,勞煩耗斁,可勝言哉。 伏願申飭將帥,慎固封守,勿尚小功。 許通互市,俘獲蕃口,撫而還之。 如此不出五載,河朔之民,得務農業,亭障之地,可積軍諸。 然後待其亂而取之則克,乘其衰而兵之則降,既心服而忘歸,則力省而功倍。 誠願考古道,務遠圖,示綏懷萬國之心,用駕馭四夷之策,事戒輒發,理貴深謀,所謂安危之理,不可輕言者。 國家務大體,求至治則安;捨近謀遠,勞而無功則危。 為君有常道,為臣有常職,是務大體也。 上不拒諫,下不隱情,是求至治也。 漢武帝躬秉武節,登單于之台;唐太宗手結雨衣,伐遼東之國:則是捨近謀遠也。 沙漠窮荒,得之無用,則是勞而無功也。 在位之臣,敢言者少,言而見聽,未必蒙福,言而不從,方且虞禍,欲下不隱情得乎?惡在其務大體而求至治也。 第317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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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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