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道夫 伯爵,我的馬比他的跑得快,在路上追過了他;他除了從我嘴裡偶然聽到的一鱗半爪以外,並沒有探到什麼確實的消息。 特拉佛斯上。 諾森伯蘭 啊,特拉佛斯,你帶了些什麼好消息來啦? 特拉佛斯 爵爺,我在路上碰見約翰·恩弗萊維爾爵士,他告訴我可喜的消息,我聽見了就撥轉馬頭回來;因為他的馬比我的好,所以他比我先過去了。 接著又有一位紳士加鞭策馬而來,因為急於趕路的緣故,顯得疲乏不堪;他在我的身旁停了下來,休息休息他那滿身浴血的馬;他問我到徹斯特去的路,我也問他索魯斯伯雷那方面的消息。 他告訴我叛軍已經失利,年輕的哈利·潘西的熱血冷了。 說了這一句話,等不及我追問下去,他就把繮繩一抖,俯下身去用馬刺使勁踢他那匹可憐的馬喘息未定的腹部,直到輪齒都陷進皮肉裡去了,就這樣一溜煙飛奔而去。 諾森伯蘭 嘿!再說一遍。 他說年輕的哈利·潘西的熱血冷了嗎?霍茨波死了嗎?他說叛軍已經失利了嗎? 巴道夫 伯爵,我告訴您吧:要是您的公子沒有得到勝利,憑著我的榮譽發誓,我願意把我的爵位交換一個絲線的帶繐。 那些話理它作甚! 諾森伯蘭 那麼特拉佛斯在路上遇見的那個騎馬的紳士為什麼要說那樣喪氣的話? 巴道夫 誰,他嗎?他一定是個什麼下賤的傢夥,他所騎的那匹馬準是偷來的;憑著我的生命發誓,他的話全是信口胡說。 瞧,又有人帶消息來了。 毛頓上。 諾森伯蘭 嗯,這個人的臉色就像一本書籍的標題頁,預示著它的悲慘的內容;當蠻橫的潮水從岸邊退去,留下一片侵淩過的痕跡的時候,那種淒涼的景況,正和他臉上的神情相仿。 說,毛頓,你是從索魯斯伯雷來的嗎? 毛頓 啟稟爵爺,我是從索魯斯伯雷一路奔來的;可惡的死神戴上他的最猙獰的面具,正在那裡向我們的軍隊大肆淫威。 諾森伯蘭 我的兒子和弟弟怎麼樣了?你在發抖,你臉上慘白的顏色,已經代替你的舌頭說明了你的來意。 正是這樣一個人,這樣沒精打采,這樣垂頭喪氣,這樣臉如死灰,這樣滿心憂傷,在沉寂的深宵揭開普里阿摩斯的帳子,想要告訴他他的半個特洛亞已經燒去;可是他還沒有開口,普里阿摩斯已經看見火光了;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消息,我已經知道我的潘西死了。 你將要這樣說,「您的兒子幹了這樣這樣的事;您的弟弟幹了這樣這樣的事;英武的道格拉斯打得怎樣怎樣勇敢,」用他們壯烈的行為充塞我的貪婪的耳朵;可是到了最後,你卻要用一聲嘆息吹去這些讚美,給我的耳朵一下致命的打擊,說,「弟弟、兒子和一切的人,全都死了。 」 毛頓 道格拉斯活著,您的弟弟也沒有死;可是公子爺—— 諾森伯蘭 啊,他死了。 瞧,猜疑有一條多麼敏捷的舌頭!誰只要一擔心到他所不願意知道的事情,就會本能地從別人的眼睛裡知道他所憂慮的已經實現。 可是說吧,毛頓,告訴你的伯爵說他的猜測是錯誤的,我一定樂於引咎,並且因為你指斥我的錯誤而給你重賞。 毛頓 我是一個太卑微的人,怎麼敢指斥您的錯誤;您的預感太真實了,您的憂慮已經是太確定的事實。 諾森伯蘭 可是,雖然如此,你不要說潘西死了。 我看見你眼睛裡流露出一種異常的神色,供認你所不敢供認的事情;你搖著頭,害怕把真話說出,也許你以為那是罪惡。 要是他果然死了,老實說吧;報告他的死訊的舌頭是無罪的。 用虛偽的讕言加在死者的身上才是一件罪惡,說已死的人不在人世,卻不是什麼過失。 可是第一個把不受人歡迎的消息帶了來的人,不過幹了一件勞而無功的工作;他的舌頭將要永遠像一具悲哀的喪鐘,人家一聽見它的聲音,就會記得它曾經報告過一個逝世的友人的噩耗。 巴道夫 伯爵,我不能想像令郎會這樣死了。 毛頓 我很抱歉我必須強迫您相信我的眼睛所不願意看見的事情;可是我親眼看見他血淋淋地在哈利·蒙穆斯之前力竭身亡,他的敵人的閃電般的威力,打倒了縱橫無敵的潘西,從此他魂歸泉壤,再也不會挺身而起了。 總之,他的烈火般的精神,曾經燃燒起他的軍中最冥頑的村夫的心靈,現在他的死訊一經傳佈,最勇鋭的戰士也立刻消失了他們的火焰和熱力;因為他的軍隊是藉著他的鋼鐵般的意志團結起來的,一旦失去主腦,就像一塊塊鈍重的頑鉛似的,大家各自為政;笨重的東西在巨大的壓力之下,會用最大的速度飛射出去,我們的兵士失去霍茨波的指揮,他們的恐懼使他們的腿上生了翅膀,飛行的箭還不及他們從戰場上逃得快。 接著尊貴的華斯特又被捉了去;那勇猛的蘇格蘭人,嗜血的道格拉斯,他的所向披靡的寶劍曾經接連殺死了三個假扮國王的將士,這時他的勇氣也漸漸不支,跟著其餘的人一起轉背逃走,在驚惶之中不慎失足,也被敵人捉去了。 總結一句話,國王已經得勝,而且,爵爺,他已經派遣一支軍隊,在少年的蘭開斯特和威斯摩蘭的統率之下,迅速地要來向您進攻了。 這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消息。 第29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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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士比亞全集 《亨利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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