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極敬愛的兄弟們,我的好朋友們,在法國的農村中,有一百三十二萬所房子都只有三個洞口;一百八十一萬七千所有兩個洞口,就是門和窗;還有二十四萬六千個棚子都只有一個洞口,那就是門。 這是因為那種所謂門窗稅才搞到如此地步。 請你們替我把一些窮人家、老太婆、小孩子塞在那些房子裡吧,瞧有多少熱症和疾病!咳!上帝把空氣給人,法律卻拿空氣做買賣。 我並不詆毀法律,但是我頌揚上帝。 在伊澤爾省,瓦爾省,兩個阿爾卑斯省,就是上下阿爾卑斯省,那些農民連小車也沒有,他們用自己的背去背肥料;他們沒有蠟燭,點的 是松枝和蘸着松脂的小段繩子。 在多菲內省,全部山區也是那樣的。 他們做一次麵包要吃六個月,並且是用干牛糞烘出來的。 到了冬天,他們用斧子把那種麵包砍開,放在水裡浸上二十四個鐘頭才能吃。 我的弟兄們,發發善心吧!看看你們四周的人多麼受罪!" 他出生在南部,所以很容易掌握南方的各種方言。 他學下朗格多克省的方言:「Ehbé!moussu,sèssagé?」學下阿爾卑斯省的方言:「Ontéanaraspassa?」學上多菲內省的方言: "Puerteunbouenmoutouembeunbouenfroumageg rase" 這樣就博得了群眾的歡心,大大幫助了他去接近各種各樣的人。 他在茅屋裡或山中,正象在自己的家裡,他知道用最俚俗的方言去說明最偉大的事物。 他能說各種語言,也就能和一切心靈打成一片。 並且他對上層的人和人民大眾都是一樣的。 他在沒有充分瞭解周圍環境時從不粗率地判斷一件事。 他常說:「讓我們先研究研究發生這錯誤的經過吧。 」 他原是個回頭的浪子,他也常笑嘻嘻地那樣形容自己。 他絲毫不唱嚴格主義的高調;他大力宣傳一種教義,但絶不象那些粗暴的衛道者那樣橫眉怒目,他那教義大致可以這樣概括: "人有肉體,這肉體同時就是人的負擔和誘惑。 人拖着它並受它的支配。 "人應當監視它,約束它,抑制它,必須是到了最後才服從它。 在那樣的服從裡,也還可以有過失;但那樣犯下的過失是可蒙赦宥的。 那是一種墮落,但只落在膝頭上,在祈禱中還可以自贖。 "做一個聖人,那是特殊情形;做一個正直的人,那卻是為人的正軌。 你們儘管在歧路徘徊,失足,犯錯誤,但總應當做個正直的人。 「儘量少犯錯誤,這是人的準則;不犯錯誤,那是天使的夢想。 塵世的一切都免不了犯錯誤。 錯誤就象一種地心吸力。 」 當他看見大家吵閙並且輕易動怒時,他常笑嘻嘻地說:「看來這就是我們大家都在犯的嚴重罪行呢。 現在只因為假面具被揭穿急於申明和掩飾罷了。 」 他對於人類社會所壓迫的婦女和窮人總是寬厚的。 他說:「凡是婦女、孩子、仆役、沒有力量的、貧困的和沒有知識的人的過失,都是丈夫、父親、主人、豪強者、有錢的和有學問的人的過失。 」 他又說:「對無知識的人,你們應當盡你們所能的多多地教給他們;社會的罪在於不辦義務教育;它負有製造黑暗的責任。 當一個人的心中充滿黑暗,罪惡便在那裡滋長起來。 有罪的並不是犯罪的人,而是那製造黑暗的人。 」 我們看得出,他有一種奇特和獨有的批判事物的態度。 我懷疑他是從《福音書》中得到這一切的。 一天,他在一個客廳裡聽到大家談一樁正在研究調查、不久就要交付審判的案子。 有個窮苦無告的人,為了他對一個女子和所生孩子的愛,在生路斷絶時鑄了私錢。 鑄私錢在那個時代是要受極刑的。 那女子拿着他所造的第一個私錢去用,被捕了。 他們把她抓了起來,但是只有她本人犯罪的證據。 只有她一個人能告發她的情人,送他的命。 她不肯招供。 他們再三追問。 她仍堅決不招供。 這樣,檢察長心生一計。 他編造她的情人變了心,極巧妙地偽造許多信札的斷片,來說服那個苦惱的女人,使她相信她有一個情敵,那男子有負心的行為。 在妒恨悲憤之中,她終於舉發她的情人,一切都招供了,一切都證實了。 那男子是無法輓救了。 不久他就得在艾克斯和他的同謀女犯一同受審。 大家談着那件事,每個人都稱讚那官員的才幹,說他能利用妒嫉之心,因憤怒而真相大白,法律的威力也因報復的心理而得以伸張。 主教靜悄悄地聽著這一切,等到大家說完了,他問道: 「那一對男女將在什麼地方受審?」 「在地方廳。 」 他又問:「那麼,那位檢察長將在什麼地方受審呢?」 迪涅發生過一件慘事。 有個人因謀害人命而被判處死刑。 那個不幸的人並不是什麼讀書人,但也不是完全無知無識的人,他曾在市集上賣技,也擺過書信攤。 城裡的人對那案子非常關心。 在行刑的前一日,駐獄神甫忽然害了病。 必須有個神甫在那受刑的人臨終時幫助他。 有人去找本堂神甫。 他好象有意拒絶,他說:「這不關我事。 這種苦差事和那耍把戲的人和我都不相干,我也正害着病,況且那地方下屬我的範圍。 」他這答覆傳到主教那兒去了。 主教說:「本堂神甫說得對。 那不屬於他的範圍,而是屬於我的。 」 第7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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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慘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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