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制,岁抄运内粟赡黎、巂州,起嘉、眉,道阳山江,而达大度,乃分饷诸戍。 常以盛夏至,地苦瘴毒,辇夫多死。 德裕命转邛、雅粟,以十月为漕始,先夏而至,以佐阳山之运,馈者不涉炎月,远民乃安。 蜀人多鬻女为人妾,德裕为著科约:凡十三而上,执三年劳;下者,五岁;及期则归之父母。 毁属下浮屠私庐数千,以地予农。 蜀先主祠旁有猱村,其民剔发若浮屠者,畜妻子自如,德裕下令禁止。 蜀风大变。 于是二边浸惧,南诏请还所俘掠四千人,吐蕃维州将悉怛谋以城降。 维距成都四百里,因山为固,东北繇索丛岭而下二百里,地无险,走长川不三千里,直吐蕃之牙,异时戍之,以制虏入者也。 德裕既得之,即发兵以守,且陈出师之利。 僧孺居中沮其功,命返悉怛谋于虏,以信所盟,德裕终身以为恨。 会监军使王践言入朝,盛言悉怛谋死,拒远人向化意。 帝亦悔之,即以兵部尚书召,俄拜中书门下平章事,封赞皇县伯。 故事,丞郎诣宰相,须少间乃敢通,郎官非公事不敢谒。 李宗闵时,往往通宾客。 李听为太子太傅,招所善载酒集宗闵阁,酣醉乃去。 至德裕,则喻御史:「有以事见宰相,必先白台乃听。 凡罢朝,由龙尾道趋出。 」遂无辄至阁者。 又罢京兆筑沙堤、两街上朝卫兵。 常建言:「朝廷惟邪正二途,正必去邪,邪必害正。 然其辞皆若可听,愿审所取舍。 不然,二者并进,虽圣贤经营,无繇成功。 」俄而宗闵罢,德裕代为中书侍郎、集贤殿大学士。 始,二省符江淮大贾,使主堂厨食利,因是挟赀行天下,所至州镇为右客,富人倚以自高。 德裕一切罢之。 后帝暴感风,害语言。 郑注始因王守澄以药进,帝少间,又荐李训使待诏,帝欲授谏官,德裕曰:「昔诸葛亮有言:‘亲贤臣,远小人,先汉所以兴隆也。 亲小人,远贤士,后汉所以倾颓也。 ’今训小人,顷咎恶暴天下,不宜引致左右。 」帝曰:「人谁无过,当容其改。 且逢吉尝言之。 」对曰:「圣贤则有改过,若训天资奸邪,尚何能改?逢吉位宰相,而顾爱凶回,以累陛下,亦罪人也。 」帝语王涯别与官,德裕摇手止涯,帝适见,不怿,训、注皆怨,即复召宗闵辅政,拜德裕为兴元节度使。 入见帝,自陈愿留阙下,复拜兵部尚书。 宗闵奏:「命已行,不可止。 」更徙镇海军以代王璠。 先是太和中,漳王养母杜仲阳归浙西,有诏在所存问。 时德裕被召,乃檄留后使如诏书。 璠入为尚书左丞,而漳王以罪废死,因与户部侍郎李汉共谮德裕尝赂仲阳导王为不轨。 帝惑其言,召王涯、李固言、路隋质之,注、璠、汉三人者语益坚,独隋言:「德裕大臣,不宜有此。 」谗焰少衰。 遂贬德裕为太子宾客,分司东都。 复贬袁州长史,隋亦免宰相。 未几,宗闵以罪斥,而注、训等乱败。 帝追悟德裕以诬构逐,乃徙滁州刺史。 又以太子宾客分司东都。 开成初,帝从容语宰相:「朝廷岂有遗事乎?」众皆以宋申锡对。 帝俯首涕数行下,曰:「当此时,兄弟不相保,况申锡邪?有司为我褒显之。 」又曰:「德裕亦申锡比也。 」起为浙西观察使。 后对学士禁中,黎埴顿首言:「德裕与宗闵皆逐,而独三进官。 」帝曰:「彼尝进郑注,而德裕欲杀之,今当以官与何人?」埴惧而出。 又指坐扆前示宰相曰:「此德裕争郑注处。 」 德裕三在浙西,出入十年,迁淮南节度使,代牛僧孺。 僧孺闻之,以军事付其副张鹭,即驰去。 淮南府钱八十万缗,德裕奏言止四十万,为鹭用其半。 僧孺诉于帝,而谏官姚合、魏谟等共劾奏德裕挟私怨沮伤僧孺,帝置章不下,诏德裕覆实。 德裕上言:「诸镇更代,例杀半数以备水旱、助军费。 因索王播、段文昌、崔从相授簿最具在。 惟从死官下,僧孺代之,其所杀数最多。 」即自劾「始至镇,失于用例,不敢妄」,遂待罪,有诏释之。 武宗立,召为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既入谢,即进戒帝:「辨邪正,专委任,而后朝廷治。 臣尝为先帝言之,不见用。 夫正人既呼小人为邪,小人亦谓正人为邪,何以辨之?请借物为谕,松柏之为木,孤生劲特,无所因倚。 萝茑则不然,弱不能立,必附它木。 故正人一心事君,无待于助。 邪人必更为党,以相蔽欺。 君人者以是辨之,则无惑矣。 」又谓治乱系信任,引齐桓公问管仲所以害霸者,仲对琴瑟笙竽、弋猎驰骋,非害霸者;惟知人不能举,举不能任,任而又杂以小人,害霸也。 「太、玄、德、宪四宗皆盛朝,其始临御,自视若尧、舜,浸久则不及初,陛下知其然乎?始一委辅相,故贤者得尽心。 久则小人并进,造党与,乱视听,故上疑而不专。 政去宰相则不治矣。 在德宗最甚,晚节宰相惟奉行诏书,所与图事者,李齐运、裴延龄、韦渠牟等,讫今谓之乱政。 夫辅相有欺罔不忠,当亟免,忠而材者属任之。 政无它门,天下安有不治?先帝任人,始皆回容,积纤微以至诛贬。 诚使虽小过必知而改之,君臣无猜,则谗邪不干其间矣。 」又言:「开元初,辅相率三考辄去,虽姚崇、宋璟不能逾。 至李林甫,秉权乃十九年,遂及祸败。 是知亟进罢宰相,使政在中书,诚治本也。 」 帝尝疑杨嗣复、李珏顾望不忠,遣使杀之。 德裕知帝性刚而果于断,即率三宰相见延英,呜咽流涕曰:「昔太宗、德宗诛大臣,未尝不悔。 臣欲陛下全活之,无异时恨。 使二人罪恶暴著,天下共疾之。 」帝不许,德裕伏不起。 帝曰:「为公等赦之。 」德裕降拜升坐。 帝曰:「如令谏官论争,虽千疏,我不赦。 」德裕重拜。 因追还使者,嗣复等乃免。 时帝数出畋游,暮夜乃还,德裕上言;「人君动法于日,故出而视朝,入而燕息。 《传》曰:‘君就房有常节。 ’惟深察古谊,毋继以夜。 侧闻五星失度,恐天以是勤勤儆戒。 《诗》曰:‘敬天之渝,不敢驰驱。 ’愿节田游,承天意。 」寻册拜司空。 第670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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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書》
第670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