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老人家讀着讀着自己進入了睡夢。 這時,溫米克拿來一把小壺,一盤子玻璃茶杯,和一只有一個瓷塞的黑瓶子,上面繪着一位高級牧師的像,臉紅紅的,有一副和善的面容。 我們用這些茶具喝起熱茶來,老人家從小睡中醒來後也參加進來。 茶是由司琪芬小姐特製的,我看到她和溫米克共用一隻杯子喝茶。 當然,我從中悟出,還是不必等着送司琪芬小姐回家的好,在這種情況下我最好還是獨自先走為佳。 於是我說到辦到,親切地向老人家告辭。 一個快樂的夜晚便如此度過了。 不到一個星期,我接到一封溫米克從伍爾華斯寄來的信,信中說我們私下以個人名義相幫辦的那件事已經有些眉目,如果我找個時間再到他家去看看他,他一定會十分樂意。 於是我便又到伍爾華斯去了一次,以後又一次次地去,還在城內約見過好幾次,但是在小不列顛街或小不列顛街附近的地方我們從來沒有談過這個問題。 問題的進展是這樣的,我們找到了一個品德高尚、值得尊敬的青年商人,或者具體地說,是一個航運經紀人,從事經商還不久,需要個聰明的幫手,也需要資金,一俟有了收益,便可以轉為合夥人。 於是我用赫伯特的名義和他簽訂了一項秘密協議,先從我的那五百鎊中取出二百五十鎊給他,並且雙方約定以後再付幾筆其他的款項,一部分從到期的收入中扣除,另一部分可能要等到獲得遺產後再付。 司琪芬的哥哥直接主持了這一項談判。 溫米克全方位參與了其事,但他一次面也沒有露過。 整個事情都處理得十分聰明,赫伯特完全給蒙在鼓裡,一點也不懷疑是我在這裡插上了一手。 我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天下午,他紅光滿面地回到家裡,告訴我一件特別重要的新聞,說他遇到了一位叫做克拉利柯的人,就是那位年青的商人。 他說克拉利柯對他非常友好,他相信他時來運轉,機會終於來了。 他感到他的希望越來越大,他的臉上也越來越有光彩,和我的情誼也越來越深。 每當看到他如此快樂,我真情不自禁地流出無限喜悅的眼淚。 最後,這件事完全辦妥,他也進了克拉利柯的交易所,花了一整晚時間,眉飛色舞地告訴我他的高興和成功。 當晚上床就寢時,想到自己將繼承的遺產居然也為別人辦了好事,我真真實實、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 我一生中的重大事件,我一生中的轉折點,現在已經展現在眼前。 但是,在我開始敘述它之前,在我講述它所牽涉到的一切變化之前,我必須專門用一章來談談埃斯苔娜。 對於這樣一個充滿在我心靈中的主題,用一章來敘述是不算多的。 第三十八章 在我離世以後,如果雷溪夢草地附近的那座沉靜而又古老的宅邸中經常有鬼魂縈繞出沒,那一定就是我的鬼魂了。 哦,埃斯苔娜住在那裡的時候,有多少日日夜夜,我那軀體內無法平靜的靈魂出沒于那所古宅啊!我的軀體雖在原地,而我的靈魂卻永遠圍着那所古宅漂泊着、徘徊着,徘徊着、漂泊着。 埃斯苔娜所寄居的那所宅邸裡的主婦白朗德莉夫人是一位寡婦,有一個女兒,比埃斯苔娜大幾歲。 母親看上去十分年輕,女兒看上去卻顯得蒼老;母親的面色是白中透紅,而女兒的面色卻是一片蒼白泛黃;母親輕佻得如紅粉佳人,女兒則刻板得似皈依教門。 這一家據說社會地位很高,南來北往的賓客紛至沓來,她們也常外出訪友。 她們和埃斯苔娜之間的情感交往十分淡薄,但她們彼此都心中明白,她們不能沒有埃斯苔娜,而埃斯苔娜也不能沒有她們。 白朗德莉夫人在過她的古屋隱居生活之前,是郝維仙小姐的一位密友。 我進出於白朗德莉夫人的家門,和埃斯苔娜相見,卻得忍受着她給我的各式各樣、程度不同的折磨。 我和她之間的關係表面上十分熟悉、十分親熱,而實際上沒有一絲產生愛的痕跡,弄得我神魂顛倒、心煩意亂。 我無非成了她的玩物,被當作戲弄那些追求她的男人們的工具,我們之間的親密無間在她手中卻變成了對我真情的蔑視。 如果我是她的秘書,是她的管家,是她同父異母或同母異父的兄弟,是她的窮親戚,或者是她未婚夫的兄弟,我也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受她戲謔,受她折磨,而萬分苦惱。 越是和她親密無間,我也越陷進了失望的深淵。 我雖然有如此特權,可以對她直呼其名,她對我也不例外地直呼其名,然而越是處于如此環境,我的痛苦和煎熬越是加重了。 我暗暗想,與其說這樣使她其他的情人們發瘋得心碎腸斷,不如說我倒當真被弄得發瘋而心碎腸斷。 第143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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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程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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