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頭贊成我的話,然後掏出那只連小偷見了也膽顫心驚的表,問我準備到哪裡去吃飯,我告訴他我和赫伯特在自己的住地吃飯,並且順便客套一下,說只要他有此好意,願請他一起用膳。 他很快便接受了這一邀請,不過,堅持要和我一起步行前去,為了不使我為他額外開銷;另外,他還得寫好一兩封信,當然還得等他洗手。 於是,我告訴他我先到外屋去和溫米克談談。 情況是這樣:五百鎊鈔票已進入我的口袋,現在我想到了一個問題,也是我早就想到過的一個問題,所以打算去問問溫米克,因為他是一個很會出主意想辦法的人。 這時他已經鎖上了保險箱,正準備關門回家。 他已經離開了辦公桌,把一對油膩膩的燭台搬到門外,並且把它們和剪燭芯的剪刀一起放在門口的石板上,準備剪滅燭光。 他把爐火也已封好,又準備好了帽子和大衣,正用他那保險箱的鑰匙在自己的胸口拍擊着,好像他正在做一種工餘體操。 「溫米克先生,」我說道,「有件事我想請你參謀一下。 我極其想為一個朋友做點事。 」 溫米克把他那張郵筒口式的嘴抿得緊緊的,搖着頭,意思彷彿是說像我這種說話的方式簡直是致命弱點,他是堅決反對的。 我繼續說道:「這位朋友正打算開始他的商業貿易活動,但他手頭沒有錢,所以,一開始他就遇上困難,而巨有點灰心失望。 我現在想幫他忙,先讓他起動起來。 」 「把你的錢投放給他?」溫米克用一種比干木屑還要無味的語調說道。 「投放進一部分錢,」我答道,不過很不安地想到家裡放著好幾捆紮得整齊均勻的賬單,「投放進一部分錢,看來也許要投放進一部分遺產。 」 「皮普先生,」溫米克說道,「你要是高興,讓我來用指頭一個一個地數幾座橋給你聽聽。 從這裡直到切爾西區有好幾座橋:第一座是倫敦橋,第二座是索斯沃克橋,第三座是黑修道土橋,第四座是滑鐵盧橋,第五座是西敏寺橋,第六座是沃克斯浩橋。 」數一座橋,他便用放在手心中的保險箱鑰匙的柄板一個手指。 「看,這裡有六座橋供你選擇。 」 「你說的意思我還不懂。 」我說道。 「皮普先生,你去選擇一座橋,」溫米克答道,「到這座橋上去走走。 你在橋的中央把錢投進泰晤士河,結果會怎樣,你自己一定明白。 你把錢用來幫助朋友,結果會怎樣,你自己也一定明白,而且會比投進水裡更加使你不高興,更加對你無益。 」 說完,他那郵筒口式的嘴巴張得大大的,我完全可以投進一張報紙去。 「你的話太使人失望了。 」我說道。 「本來就是這意思。 」溫米克答道。 「那麼,這就是你的意見了,」我帶些憤憤不平地問道,「就是說一個人決不」 「該把動產投給朋友?」溫米克把我的問話補充完畢,隨後又答道: 「確確實實不該,除非他準備甩掉這個朋友。 不過為了甩掉這個朋友,也得考慮一下該花多少錢才值得。 」 我說道:「那麼,溫米克先生,這是不是你經過考慮後的意見呢?」 他答道:「這是我在事務所裡經過考慮後的意見。 」 「噢!」我想我發現了他這話中包含着另一種可能的見解,便追問道,「如果你在伍爾華斯也會發表這種意見嗎?」 「皮普先生,」他認真嚴肅地對我說,「伍爾華斯是伍爾華斯,事務所是事務所,就好像我那位老人家是一種人,而賈格斯先生是另一種人,兩者不能混合在一起。 我在伍爾華斯有伍爾華斯的想法,在事務所只能有事務所的見解。 」 「太棒了,」我心情寬鬆不少,說道,「那麼我會到伍爾華斯去拜訪你,我一定去伍爾華斯。 」 「皮普先生,」他答道,「你以私人和個人的身份來看我,我非常歡迎。 」 我們兩人用很低的聲音交談着,因為我們都知道我的監護人的耳朵比誰都尖,當他出現在門口用毛巾擦着手時,溫米克穿上了他的大衣,站在一旁剪掉燭心,熄了燭光。 我們三人一起上路,在事務所門口,溫米克上了他的路,賈格斯先生和我也轉向我們的路。 就在當天晚上我不止一次地在想,如果賈格斯先生在他的吉拉德街也有一個老人家,或者也有一門大炮,或者也有個什麼人,使他舒展眉眼,那會增添不少快意。 第139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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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程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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