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不樂意把新知識灌輸給那些約莫一百歲的老人。 他們不愛聽。 過了一會兒後,我就走了。 奇怪的是,她竟也向我大聲嚷着「運氣好!」就跟我離開潘西時老斯賓塞嚷的一模一樣。 老天,我最恨的就是我離開什麼地方的時候有人衝著我嚷「運氣好!」我一聽心裡就煩。 我從另一邊樓梯下去,又在牆上看見「×你」兩個大宇。 我又想用手把字擦掉,可這兩個宇是用刀子什麼的刻在上面的,所以怎麼擦也擦不掉。 嗯,反正這是件沒希望的事。 哪怕給你一百萬年去幹這事,世界上那些「×你」的字樣你大概連一半都擦不掉。 那是不可能的。 我望瞭望操場上的大鐘,還只十一點四十,離跟老菲芘約會的時間還很遠,所以我還有不少時間可以消磨。 可我只是向博物館走去。 此外我也實在沒有其它地方可去。 我心想,在我搭車西去之前要是路過公用電話間,或許跟琴.迦拉格通個電話,可我沒那心情。 主要是,我甚至都不知道她已放假回家了沒有。 因此我一徑走到博物館,在那兒徘徊。 我正在博物館裡等菲芘,就在大門裏邊,忽然有兩個小孩走過來,問我可知道木乃伊在哪裡。 那個問我話的小孩褲子全沒扣鈕扣。 我向他指了出來。 他就在站着跟我說話的地方把鈕扣一一扣上了他甚至都不找個僻處,象電線杆後面什麼的。 他真讓我笑痛肚皮。 只是我沒笑出聲來,生怕再一次要吐。 「木乃伊在哪兒,喂?」那孩子又問了一遍。 「你知道嗎?」 我逗了他們一會兒。 「木乃伊?那是什麼東西?」我問那個孩子。 「你知道。 木乃伊死了的人。 就是葬在粉裡的。 」 粉。 真笑死人。 他說的是墳。 「你們兩個怎麼不上學?」我說。 「今天不上課,」那孩子說,兩個孩子裡面就只他一個說話。 我十拿九穩他是在撒謊,這個小雜種。 在老菲芘來到之前,我實在沒事可做,因此我領着他們去找放木乃伊的地方。 嘿,我一向知道放木乃伊的場所,一找便着,可我有多年沒到博物館來了。 「你們兩個對木乃伊那麼感興趣?」我說。 「不錯。 」 「你的那個朋友會說話嗎?」我說。 「他不是我的朋友。 他是我弟弟。 」 「他會說話嗎?」我望着那個一直沒開口的孩子說。 「你到底會不會說話?」我問他。 「會,」他說。 「我只是不想說話。 」 最後我們找到了放木乃伊的場所,我們就走了進去。 「你們知道埃及人是怎樣埋葬死人的嗎?」我問那個講話的孩子。 「不知道。 」 「呃,你們應該知道。 這十分有趣。 他們用布把死人的臉包起來,那布都用一種秘密的化學藥水浸過。 這樣他們可以在墳裡埋葬幾千年,他們的臉一點兒也不會腐爛。 除了埃及人誰也不知道怎麼搞這玩藝兒。 連現代科學也不知道。 」 要進入放木乃伊的場所,先得通過一個非常窄的門廳,門廳一壁的石頭全都是從法老的墳上拆下來的。 門廳裡黑乎乎的,十分陰森可怕,你看得出跟我一塊兒來的這兩個木乃伊愛好者不太欣賞。 他們都緊靠着我,那個不講話的孩子簡直拉住我的袖子不放。 「咱們走吧,」他對他哥哥說。 「我已經看過啦。 走吧,嗨。 」他轉身走了。 「他的膽子咪咪小,」另外那個孩子說。 「再見!」他也走了。 於是只剩下我一個人在墳裡了。 說起來,我倒是有點喜歡這地方。 這兒是那麼舒服,那麼寧靜。 接着突然間,你決猜不着我在牆上看見了什麼。 另外兩個大字「×你」。 是用紅顏色筆之類的玩藝兒寫的,就寫在石頭底下鑲玻璃的牆下面。 麻煩就在這裡。 你永遠找不到一個舒服、寧靜的地方,因為這樣的地方並不存在。 你或許以為有這樣的地方,可你到了那兒,只要一不注意,就會有人偷偷地溜進來,就在你的鼻子底下寫了「×你」宇樣。 你不信可以試試。 我甚至都這樣想,等我死後,他們會把我葬到墓地裡,給我立一個墓碑,上面寫着「霍爾頓.考爾菲德」的名字,以及哪年生哪年死,然後就在這下面是「×你」兩宇。 我有十足的把握,說實在的。 我從放木乃伊的場所走出來,就急於上廁所。 我好象是瀉肚子了,我老實告訴你說。 我倒不太在乎自己瀉肚子,可是跟着又發生了另外一件事情。 我剛從廁所裡出來,就一下暈過去了。 我的運氣還算不錯。 我是說我要是一頭撞在石頭地上,很可能摔死的,可我只是側身倒下去。 說來奇怪,我暈過去後醒來。 倒是好過了一些,的確這樣。 我的一隻胳膊摔疼了一點兒,可我暈得不象剛纔那麼厲害了。 第80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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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田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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