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諾拉醫生差不多隻保存了倭韋爾尼本省的顧客。 對於這點平凡的幸運,他倒是夠滿意的,同時他和誰都處得好,而且他之愛好紙牌和白葡萄酒都過于醫道,這也使他得到了安慰。 不過他還絶沒有能夠去愛好他的同行。 拉多恩醫生真可以永久占住阿立沃山的預言家的地位了,倘若某一天早上,旁人沒有看見走出來一個几乎像是侏儒樣的矮子,矮子的那個夾在兩肩之間的大腦袋,那雙圓眼睛和那雙大手形成了一個很古怪的人。 那就是由雷沐梭教授帶過來的新醫生白拉克先生,他立刻由於對宗教的極端誠信被人注意了。 几乎每天早上,在兩次診察之間,他就抽出這點空兒到教堂裡面去勾留幾分鐘,並且几乎每星期天,他總要到教堂去領聖體。 不久,教堂的堂長使他得着了一些病人,好些年老的閨女,好些得到他免費醫治的窮人,還有好些篤信宗教的夫人們——她們在邀請一個科學家診察以前,每每很想先認識這科學家的種種感情,職業上的慎重和廉恥,因此她們總先到教堂裡面去請教她們的指導人。 後來某一天,有人宣佈麥爾德堡的王妃到了,她是日耳曼種的老王族,很熱忱的天主教徒,在到達那一天晚上,她立即根據一個羅馬紅衣主教的介紹邀請了白拉克醫生到她跟前。 從那時候起,他成為一個走運的人。 請他診察身體真是件合乎高尚趣味高尚態度而且很闊氣的事。 那是唯一懂規矩的醫生,據旁人說,一個女病人只有在他身上才能夠獲得完備無缺的信任。 後來旁人看見他整天從這一個旅社跑到另一個旅社,這個頂着一個寬嘴巴獵狗樣的腦袋的矮子,無論在什麼時候什麼角落和什麼人說話總是很低聲的。 他彷彿不斷地有好些重大的秘密要向旁人說或者要聽旁人說一樣,因為有人在各處的過道里,每每遇見他和旅社的經理,他和顧客們的貼身女侍,他和病人們身邊的任何人,正在長篇大論地發表神秘的談話。 在街道上,他一瞧見一個熟識的人,就立刻灑開他的短而迅速的步兒筆直趕過去,並且立即用一個接受懺悔的教士的姿態開始喃喃地說出好些新穎而細膩的指點。 年老的婦女們尤其崇拜他。 他從頭到尾地細聽她們的歷史毫不岔斷一下,凡是她們的留意之處,她們的疑問,她們的指望,他都用筆記下來。 每天,他一定變更病人們應喝的溫泉份量,有時候是增加,有時候是減少,這種對於病人們的顧慮使得他們十足地信任他了。 「昨天,我們喝水的份量只有兩杯又四分之三,」他說,「既然如此!我們等會只可以喝兩杯半,到明天,三杯……您不要忘記……三杯。 我在這一層上面很注意,很注意!」 所有的病人都信服他在事實上是很注意「這一層」的了。 為了不至于忘掉這些數字和數字的分數,他總在手冊上記好使得他自己也不會弄錯。 因為顧客對於半杯的差錯是絶不肯原諒的。 他用同樣的細膩功夫去規定和變動每天沐浴的時間久暫,但是所根據的那些原則只有他一個人才清楚。 妒忌而且被激怒的拉多恩醫生,輕蔑地聳着雙肩並且高聲說過:「這是一個故弄玄虛的人。 」他對於白拉克醫生憎恨的程度,有時候竟至于誹謗到各種礦泉:「既然我們只略略知道它們的作用,所以對於任何溫泉治療法不能規定的份量竟要每天預先去處方增減,確乎是不可能的。 這些方式真的都是醫理上的大錯誤。 」 至于何諾拉醫生只有表示滿意的微笑。 每次在診察過後的五分鐘他總故意不記牢他教病人喝的溫泉的份量。 「多喝兩杯或者少喝兩杯,」他在高興的時候向共忒朗說過,「只有溫泉自己才知道;並且那也並不有礙於溫泉!」他對於那個篤信宗教的同行所加的唯一惡意的嘲笑,就是為他取了個「聖坐浴堂①的醫生」的諢名。 他的妒忌是謹慎的,狡猾的和寧靜的。 ①坐浴是供人類下部清潔之用的,也可以作治療工具。 天主教的教堂必定加上一個名稱,如聖瑪德來因堂或聖靈堂之類。 今以「坐浴」加在「堂」上,是一種刻毒的嘲諷。 有時候他還說:「喔!這一位,他對於病人是徹底認識的……在我們看來,這比認識病狀更好!」 誰知某一個早上,阿立沃山大旅社到了一家西班牙貴族,辣穆公爺兩夫婦,他們帶著自己的醫生,一個意大利人,麻遂立博士,米蘭大學出身的。 那是個三十來歲的人,高個兒,苗條的身材,很漂亮的人物,只留着一點兒髭鬚。 第68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音調
速度
音量
語言
《溫泉》
第68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