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在盧森堡先生家裡就多少有點認識波特維爾騎士,他也曾對我表示過若干美意。 從他任大使以來,他還表示他依然記得我,甚至還邀我到索勒爾去看他。 這個邀請,我雖然沒有接受,卻令我頗為感動,因為我不習慣于接受身居高位的人這樣客氣的對待。 所以我猜想,波特維爾先生在有關日內瓦事件的問題上是不得不按照上級的指示行事的,然而他心裡卻同情我的不幸,所以他以特殊的照顧,為我佈置下比埃納市這個避難處所,好讓我能安安靜靜地生活在他的庇萌之下。 我很感謝這種照拂,但是並無意加以利用,我已經最後決定到柏林去旅行,所以我只熱烈地盼裡着與元帥勛爵會晤時刻的到來,深信從此以後,我只有在他身邊才能找到真正的安寧和持久的幸福。 我從島上動身的時候,基什貝爾格一直把我送到比埃納。 我在那裡看到韋爾得勒邁和其他幾個比埃納人在迎接我下船。 我們大家一起在小客棧裡吃了午飯;我到達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叫人去找輛轎車,想第二天一早就走。 吃飯的時候,那些先生們又重申前請,要留我在他們那裡住下,而且要求得那麼熱烈,又保證得那麼動人,以至,儘管我已最後決定,我這顆向來就不會抗拒愛撫的心,到底還是讓他們的愛撫給感動了。 他們一看我已經動搖,便越發加倍努力,我終於被他們戰勝了,同意在比埃納留下,至少留到開春。 韋爾得勒邁立刻忙着給我找房子,把一個醜陋的小房間在我面前吹得象個意外的新發現似的;這個小房間是在四層樓的後樓,對著一個院子,院子裡供我賞目的是一個麂皮商人的一汪臭水。 我的房東是個矮子,一臉賤相,相當狡猾,第二天我就聽說,他是個蕩子,又是個賭徒,在地方上名聲很不好;他既無妻室,又無兒女,更無仆役。 我淒淒涼涼地將自己關在那個孤寂的房間裡,可以說是身在世界上風景最佳的地域,而住的卻是不到幾天就能悶死人的小屋。 使我感觸最深的是,儘管人家對我說當地居民怎樣熱心,要留我作客,我打街上過的時候,卻在他們的態度中看不到一點對我客氣的表示,在他們的眼光裡也看不到一點親切的神情。 然而,我已經完全決定要在那裡待下去了,就在這個時候,我聽說、也看到而且還感覺到該市正醞釀著一場針對我的可怕的騷亂。 有好幾個獻慇勤的人賣乖討好地來通知我說,明天就要以儘可能最嚴酷的方式給我下達一道命令,限我立刻離開國境,也就是說離開市境。 我沒有任何人可以信賴了,所有輓留我的人都已散去,韋爾得勒邁不見了,我也聽不到人家說巴爾泰斯了。 而且他在我面前給自己拉上的那許多恩主和父老,似乎並沒有因他的囑託而對我怎樣關照。 有個叫什麼伏·特拉維爾的先生,他是伯爾尼邦人,在本市附近有座漂亮的房子,他倒請我到那房子裡去避難,據他對我說,希望我在那裡可以免于被人用亂石打死。 這個優點似乎沒有足夠的誘惑力,使我在這個好客之邦繼續遺留下去。 然而,這一耽擱,就是三天過去了,伯爾尼邦人為了使我離開他們的領土而給我的那二十四小時的限期,已經超過很多了。 我領教了他們的狠心,當然免不了感到若干焦慮,不知道他們會怎樣讓我穿越他們的國境。 這時,尼多的法官先生來了,正好為我解決了困難。 他對當政諸公那種粗暴的做法公然不讚成,所以,他以慷慨好義的精神覺得應該向我作一個公開的表白,證明他在這件事裡絶對不曾插手,並且不惜走出他的司法區,跑到比埃納來拜訪我一次。 他是在我動身的前一天來的,不但不是微服出訪,而且還要故意張揚一下:坐著自己的專車,帶著他的秘書,infiocchi(穿著盛裝艷服)而來,並且送給我一份以他自己的名義簽發的護照,好讓我自由自在地穿越伯爾尼邦的邊境,不怕有人刁難。 他的拜訪比那份護照還更使我感動,即使這個拜訪的對象是別人而不是我,我也還會為之感佩不止的。 為著支持一個橫受欺凌的弱者而及時做出的勇敢行為,我真不知道除此以外還有別的任何事物能在我的心頭產生更強烈的印象。 第350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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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懺悔錄》
第350頁